『壹』 概要敘述音樂劇同影視結合的狀況和對其發展生產的影響
簡單地說:拓寬了音樂劇的受眾面,推廣了音樂劇形式,同時對傳統舞台表現手法提出了挑戰,促進了舞美和舞台技術的發展。
『貳』 歌舞劇的元素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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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等於零--由音樂劇《電影之歌》想到的
最近,本人休閑下來時,特意通過CCTV、新浪網等相關媒體,透過劇本、歌曲小樣、演員選擇、一些音頻和視頻資料,對今年以來宣傳規模最為強勁、人們期望值很高的CCTV多媒體音樂劇《電影之歌》,進行了某種程度的關注。首先,我們必須肯定,《電影之歌》與《雪狼湖》一樣,對中國音樂劇市場的孕育,對提高國人對音樂劇的興趣,發揮了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但是,從專業意義上看,要說《電影之歌》給了我們很多值得稱道的突破,這個口我還真開不了。李宗盛等人過去、現在和未來流行歌曲的串串燒;基本上來自影視界的主角在演繹歌曲時還只能顧得上把歌唱得完整,離用歌聲塑造人物性格、推動劇情發展,還有一定的距離,比如,由於缺乏聲樂基本功訓練,在人物年齡跨度太大的戲中不能說很好地解決了好演不好唱的難題,扮演年輕時候和幾十年之後的老人的聲音居然差別不大;聯排時盡管北京現代舞團還沒參與進來,但從他們給舞團留的空位來看,很有高級伴舞的嫌疑;還有據說一而再、再而三突破預算、讓CCTV投資商疼在心裡口難開的「世界級藝術新視覺」,等等,這是《電影之歌》公演之前相關資料和信息留給我的最初印象。
我不由地想起美術界十多年前由吳冠中引發的一場爭論。吳冠中「筆墨等於零」的宣言所引起的中國藝術界的震動和反思使一場龐大的理論爭鳴成為20世紀末中國藝術界的獨具魅力的景觀,並且持續到新的千年。吳冠中將「筆墨」理解成繪畫的技巧,認為「脫離了具體畫面的孤立的筆墨,其價值等於零,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其價值等於零」。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觀點,是因他本人感到當時的國畫沒有出路,覺得中國畫領域到處是食古不化的陳詞濫調,許多畫家用固定的技法標准來套創作。他的主觀意圖是為了針砭他認為的時弊,以求創新,故以「筆墨等於零」的激烈言辭來敲警鍾。
這也使我覺得針對中國音樂劇的混亂現狀,有必要借用吳老的勇氣和思辨力,喊出「歌舞等於零」的聲音。從把原創華語音樂劇納入正軌的戰略出發,我們沒有任何理由不以大無畏的勇氣,把中國傳統戲曲的「歌舞敘事」歸於零,把中國更具娛樂性的歌舞劇中的「歌舞敘事」歸於零,把現代性更為鮮明的音樂話劇中的「歌舞敘事」歸於零,同時,更堅定地、毫不動搖地把國際性的方法呈現和審美訴求這一音樂劇主題進行總固頂,以引起人們對音樂劇「嚴肅性」、「科學性」和「美學性」的強烈關注。
「歌舞等於零」不僅是一句口號,也不僅是我們的一種藝術見解,而且反映了我們針對中國音樂劇熱潮中的一些虛假繁榮現象所作的理性反應。原創華語音樂劇發展到現在,這個口號的出現其實是一個自然而然的結果。
1,「歌舞等於零」觀念提出的背景
近年來,關於何為音樂劇、需不需要對音樂劇進行定義、如何發展原創華語音樂劇等問題,一直處於不斷地爭論之中。其中對現有許多所謂原創音樂劇的「音樂劇」特性的不斷追問、質疑,其本質在於它是一種對中國傳統「歌舞中心主義」的解構。所謂「歌舞中心主義」,是指在中國歌舞娛樂發展過程中形成的以歌、舞、劇為核心價值標準的藝術觀念。傳統上,中國的戲曲、歌舞劇都是以「以歌舞講故事」作為核心價值標准而逐漸建構起來的,所以,當音樂劇成為中國當今最時尚的舞台表演形式時,由於缺乏對歐美經典音樂劇的系統研究,許多專業人士便匆忙將中國傳統上 「以歌舞講故事」的那一套創作與美學標准拿來引導中國原創華語音樂劇。
「歌舞敘事」確實是中國戲曲和歌舞劇獨具特點的個性之處,它在建構核心的價值標准地位的過程中逐漸具有了一種獨立的審美藝術價值,但它並不全部是一種音樂劇意義上的歌舞價值美學。對歌舞的審美價值可以從兩方面來看:一方面是歌舞具有的純粹肢體語言、聲樂形式,另一方面是歌舞被賦予的、所包容的文化內涵。所以,歌舞的審美價值看似獨立,其實仍然受到娛樂方式或藝術形式所賦予的許多超驗價值的制約,而不僅僅是純形式、純技巧的視覺或聽覺感受所能感知的。中國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歌舞敘事」的這兩個方面總是緊密結合在一起,共同構成一種「半自律」的狀態。
在「歌舞敘事」的發展中,由於支撐「歌舞敘事」審美價值的傳統文化不斷受到新興文化和娛樂方式的沖擊,所以,有了傳統性很強的中國戲曲文化,也有了娛樂性更強的中國歌舞劇表演方式。這些歌舞元素一旦與戲曲虛擬和寫意的特性所表現出來的特殊美感進行對接、牽手並融和時,便構成與戲曲對稱的歌舞特色;一旦與傳統上的歌舞劇表現規律進行對接、牽手並融和時,則構成與歌舞劇對稱的歌舞特色。舉例來說,「以歌舞演故事」乃是戲曲藝術的基本特徵,而音樂又可稱之為戲曲藝術的靈魂。從戲曲藝術的表現形式來說,無論是其劇本結構、舞台表演,還是劇種風格,無不融會在音樂之中。因此,音樂成為了戲曲中區別不同劇種的重要標志。對於傳統上的歌舞劇而言,也是如此,音樂同樣決定它的藝術風貌及其水準。音樂能否與戲曲和歌舞劇完美結合,並達到和諧統一,將直接影響一個劇目,乃至一個劇種藝術呈現的高低。
當國門打開,歐美音樂劇不斷湧入中國,並顯示出越來越強勁的市場效應的時候,毫無准備的中國人一時束手無策,在這種嚴峻狀況下,又缺乏特別有效的對應措施,於是,傳統意義上的「歌舞敘事」格律和美學趣味理所當然地成為某些人能最快,也最上手的武器。近期中國一批看似音樂劇實則不是音樂劇的歌舞劇開始泛濫成災。
「歌舞等於零」對於「歌舞中心主義」的解構正是在「歌舞敘事」的這種「危機」狀況的推動下產生的。
2,歌舞只是技巧,不是靈魂。
音樂劇若離開了歌與舞的藝術韻味,就失去了音樂劇具有的藝術特色,因此看守住這條底線是正確的。然而單憑借這條所謂的「底線」,不可能解決音樂劇發展的根本問題。以歌舞演故事的傳統在中國一直就存在。發展中國原創音樂劇,這不是根本性問題。換句話說,歌舞只是技巧,不是靈魂,這也是我們主張「歌舞等於零」的重要原因。
那麼,發展中國原創音樂劇必須要守住的最重要,或者說,中國目前最稀缺的底線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不搞清楚,中國音樂劇肯定前途黯淡。
我們一直主張,現在中國最缺乏的是使音樂劇得以成為音樂劇的國際化導向的方法呈現和美學訴求。藝術創造不等同於科學創造,不管是音樂劇還是歌劇、舞劇、話劇,都有其內在的創作規則,這些創作規則,是對於數百年來人們審美興趣的反映和積淀。對音樂劇固有的方法呈現和審美訴求的重視與趨同,就必然向傳統歌舞劇的創作規則和審美方式提出挑戰。所以,全球化背景下當代音樂劇的方法呈現和審美訴求問題,不是簡單的審美趣味問題,而是音樂劇作為獨立學科的專業走向問題。如果要想獨具風采,這條底線就必須堅守。一萬個人有一萬種戲德,難以強求一律,也不應強求一律。各種各樣的歌舞形式探索都可以進行,但只要是音樂劇,就必須重視音樂劇固有的方法呈現和審美訴求,這是認識音樂劇最根本的立腳點,是音樂劇最重要的識別系統,,是人類音樂劇得以存續的慧根之所系。它們作為音樂劇最重要的評價標準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否則,一個百年智慧與靈氣結萃而成的娛樂品種在中國就可能消失在歷史的塵影中。除非不懷好意,沒有一個中國人,也包括外國人,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
也許有人會說,音樂劇作品在西方也有良莠之分,在中國,不優秀就不是音樂劇了嗎?就像殘障人,他們有殘疾,可他還是人,你不能說他不是人。製作者願將自己的歌舞劇硬叫音樂劇,你又奈得了什麼何?這是一個很有思想的提問!也由此引出我們下面要重點強調的,無論是戲曲還是傳統上的歌舞劇,肯定是要循著它們各自的創作規律和審美要求來創作的,即使加入音樂劇元素,也只是增加一些好看、時尚的佐料,佐料多且適當的話,菜的味道是不會壞的,但這決不能改變它們仍然是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本性,充其量只能說是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改良,是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革命,是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新浪潮運動,因為它們畢竟是循著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創作規則精髓來創作的舊瓶裝新酒而已,它們始終處在量變之中,並未達到質的飛躍。要創作音樂劇,就必須遵循並運用音樂劇的創作程式和美學要求,不然這道菜哪怕有很濃的歌舞成分,也不能稱之為音樂劇。音樂劇固有的創作程式與審美精神,其最核心的意義表現於在專業聚焦的深層次上對觀眾實行撩撥引領。比如《劉三姐》,它從一開始就宣稱自己是歌舞劇,即使劇中劉三姐跳起了拉丁舞、踢踏舞,也沒有為迎合市場而謊稱自己就是音樂劇。這是值得稱道的藝術態度。可惜,有些劇目(尤其是很有影響力的一些劇目)就沒有這么斯文和客氣了。
吳老之「筆墨等於零」破的是:技法教條,思維守舊。立的是:還東方造型之本,揚國畫意象之魂。破立之間,觀點自明。「歌舞等於零」要消解的正是目前音樂劇界一哄而起地、盲目地將傳統意義上的強串線索、矯情空洞的歌舞秀硬擰成音樂劇核心價值標準的膚淺音樂劇創作觀與審美觀;要建構的正是具有專業導航意義的先有音樂劇方法呈現和美學訴求體系、再論歌舞視聽之美的立體戲劇精神。
解構的方式主要有二:一是轉身看歐美,吸收外來音樂劇的方法與美學體系。音樂劇的立體戲劇審美特性根本上來自於西方,所以在進行建構的過程中,至少必須在格律、方法和美學思想上,以西方音樂劇(尤其是Book Musical和Concept musical)作為參照點。劇本音樂劇一般會伴隨Integrated Musical這個詞彙出現,而概念音樂劇則是伴隨著Fragmented Musical。它需要更開闊的視野、更清醒的頭腦與更大膽的魄力。二是放眼看古今,力求從自身傳統中挖掘有益的歌舞元素。中國是一個藝術資源非常豐富的國度,民族民間音樂豐富多彩,戲曲和歌舞藝術更是令人嘆為觀止。我們必須對傳統加以充分認識,不能再在還不了解時便輕易否定或扔掉了傳統中最寶貴的東西。前一種是利用西方良葯來醫治自身的根本缺陷,後一種是不斷發現傳統的隱含價值而加以現時的顯現。這並不意味著拋棄傳統,決不是說傳統就喪失了價值,而是對傳統的歌舞審美體系進行再解構。這只是因為音樂劇特有的方法呈現與審美訴求特性是音樂劇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發展的一貫趨向和必然要求。
3,沒有整合,就沒有音樂劇
無論一百多年以來,音樂劇的坎坷歷程中,它是多麼的輝煌和驕傲;無論音樂劇理論建構汗牛充棟,音樂劇大師群星閃耀,但是,音樂劇發展至今,它的主流依然是「現實主義美學」和「體驗派美學」的表現形態,依然沒有超越當初莎士比亞、莫里哀、易卜生為主流的戲劇理念和美學追求。因為,它們的藝術本質和美學訴求是一致的,它們的內在規律和演繹精神是一致的,它們的關懷人性和悲憫世界是一致的,盡管它們在表演形式和闡述理念上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同甚或天壤之別。
北京舞蹈學院音樂劇系主任張旭一直主張音樂劇率先引導西方藝術實現了「整體戲劇(total theatre)」的審美表達。站在這一立場上對音樂劇進行欣賞,獲得的藝術審美趣味就會區別於其他舞台表演形式。比如,傳統戲劇基本是以人與事件發生的情感 糾葛、矛盾 沖突的思考與解決,實現戲劇任務,達到戲劇目的,而音樂劇是在遵循上述戲劇原則的基礎上,幾乎完全放棄了「台詞朗誦」這一傳統戲劇中核心的表現方式,以音樂為戲劇表現母體,依據戲劇主題表達要求而產生的舞台演藝技法和審美觀念;傳統戲劇是將一個簡單的劇情故事盡可能地復雜化、沖突化,盡可能地使主題變異,從而實現思辨的戲劇任務,而音樂劇是將復雜的情節故事盡可能地簡約化、概念化,騰出更多的空間和時間將復雜的劇情、角色的情感以及戲劇的沖突都交給了以音樂為主體,以舞蹈和其他藝術表現形式為輔體的充滿和追求形式表現的藝術。加上科技的發展,音樂劇更加成為一種完全開放的、自由的、民主的簡約故事、繁復各種表現形式的另類戲劇,它能立體地表現出戲劇的豐滿與張力,多維的承載著戲劇的目的與意義。
音樂劇的立體與整體特性決定話劇只是它的基礎,音樂只是它的基礎,舞蹈同樣也只是它的基礎。它講究的是「多維戲脈」:「戲劇的劇詩」、「戲劇的音樂」、「戲劇的舞蹈」、「戲劇的節奏」、「戲劇的聲線」,以及由此整合導出的獨特戲劇審美品味。所以,無論是R & H經典音樂劇,還是桑海的概念音樂劇,各自體現的首先都是戲劇,並集中體現在劇本上。只有立足於一個好的劇本、一個好的故事,音樂劇的立體敘事才能有機地整合、完美地展開。如果故事不好,整合又很失敗,那麼,這部劇勢必將不可救葯,死無葬身之地。中國許多所謂的音樂劇,就是給人這樣的結果。從某種意義上說,「歌舞等於零」的最終訴求,與其說是音樂劇固有方法呈現與審美訴求問題,不如說是它背後蘊含的更深層次的立足於劇本之上的「有機整合」問題。沒有有機整合,就沒有專業意義上的音樂劇。
音樂劇是那種當台詞不能表達強烈的感情時,你開始歌唱;當動作不能體現激昂的情緒時,你開始跳舞。如果你的音樂舞蹈與戲劇氛圍不適應,再動聽的旋律、再悅目的舞姿也是價值不大的;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style,如果style不適合劇中人物角色,再大腕的明星也應該靠邊站。何處安插音樂、何時植入舞蹈,都必需給出充足的戲劇理由。音樂劇首先是劇,然後才是戲,才有「歌」「舞」「劇」元素相互整合的空間。任何凌駕於「劇」之上的音樂、舞蹈乃至明星,都是慘白無力、不堪一擊的。所以,音樂劇是一種劇本、劇詩、音樂、舞蹈和舞美各個環節之間有機整合的藝術,而且這種整合要在符合音樂劇美學趣味的軌道上有力地帶動歌舞戲劇的流動,將相關的歌舞資源形成互補、生成合力,迅速轉化為舞台上的多維戲劇展現。換言之,有機整合實質上是一種音樂劇本質導向的各種有機整合形式的歷練與磨合,它遵循音樂劇特有的美學邏輯脈絡,使分化了的歌舞資源的各要素及其各成分之間形成無縫的有機聯系,並產生每一獨立歌舞元素單獨所不具有的新的戲劇意義,具有綜合型的特點。劇本、劇詩、音樂、舞蹈和舞美五大范疇合而為一的整合美學態勢,構築了一個以 「劇本」為基石、「劇詩」為核心、「音樂」為靈魂、「舞蹈」為重要表現形式、「舞美」為戲劇發展背景的獨特美學思想體系,從而在一個超越傳統歌舞劇的嶄新起點上,達到相對平衡的最佳戲劇結構狀態,完成原創華語音樂劇的審美情趣升華。
所以,音樂劇對美的獨特理解和獨特的審美趣味,不同於中國傳統戲曲,也不同於中國近現代歌舞劇,它要求達到的,應該是體驗「無動不舞、無聲不歌」的「整體戲劇」的趣味之美。正如著名音樂劇專家陳煒智所言,這里所謂的「無動不舞」不是毛毛躁躁從頭跳到尾,而是指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仔細安排、設計的,有「舞」,也有「不舞」,其中當然包括靜止!同樣的,「無聲不歌」更不是像流水瀝瀝、一泄千里般唱個不停,而是指每一個發出的聲音都是經過仔細計算、調配的,有「歌」,也有「不歌」,其中當然包括台詞、說白與靜默!所以每一個動作,看來都似「舞」的一部份,每一個聲音,聽來都像「歌」的一環節,所有的歌和所有的舞,都是「戲」的一部份,分也分不開。這一切的「歌」、「舞」、「劇」在設計的最初和執行的最後,都要經過由導演領導的創作小組根據創作的基本精神與共識仔細做出所有相關、搭配的美學抉擇,而這一切,只能從「歌」「舞」「劇」中「有機」(organic)地發展、衍生而出,這才是最高標準的整合式歌舞音樂劇,這是一個理想、一個奮斗的目標。
成功的音樂劇作品不僅應該是劇本、劇詩、音樂、舞蹈與舞美的有機整合,也是新與老的有機整合:老,即傳統劇種風格和傳統歌舞神韻的根;新,即音樂劇作品所固有的方法呈現與審美訴求。音樂劇的有機整合特性,才是構成原創華語音樂劇作品獨特個性和品格的試金石,而整合中「度」的把握,是原創華語音樂劇作品能否成功的關鍵。
4,只有歸零,才能飄逸
由上述可見,我們主張「歌舞等於零」,絕對不是要否認歌舞價值,而是說不能把戲曲和中國歌舞劇中的歌舞思潮濫情地移植到音樂劇中來;不是要否認中國傳統歌舞的意義,而是提倡一種直擊音樂劇本質的新思路。音樂劇中的歌舞與戲曲和歌舞劇中的歌舞,具有並不完全相同的涵義和美學訴求。所以,「歌舞歸零」其實是在倡導認識一種超越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正宗傳承的音樂劇歌舞審美情趣,從而消除中國原創音樂劇所面臨的「虛火危機」。這根源於對整體戲劇、立體戲劇和整合戲劇的探索。這一口號的戰略意義我認為也正在於此。
也許有人會說:可以用學術討論去判斷一個「音樂劇藝術品」的高低之分,但不值得去衡量一個「文化商品」的市場價值!問題是:面對市場的天空,如果不能同時有效地展開產品力和營銷力兩翼,原創華語音樂劇是永遠飛不高、也飛不久的。假如我們非要不顧音樂劇產品的純正品味,而一味地迎合消費者的心理需求,還不如把音樂劇舞台挪到夜總會,讓明星們唱口水歌,讓女演員演脫衣舞。這樣市場效果豈不會更好?「不管白貓黑貓,在市場上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的實用主義論調,正是「歌舞等於零」主張所要排斥和抗拒的。「歌舞等於零」首先要求必須是優秀的音樂劇作品,然後才談得上把音樂劇作為文化商品進入市場運營。
行文至此,筆者必須要聲明的是,「我雖然不贊成你的觀點,但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這點自由民主觀念的基本常識,本人還是懂的。如果一些人意欲走模仿法語音樂劇《巴黎聖母院 NDDP》的路線,或者遵循《雪狼湖》演唱會式的所謂音樂劇,弱化故事情節,強調音樂敘事,重點在明星光芒、歌舞表演及舞美效果,那麼也許是有商業意義的嘗試。但我們也有自己的音樂劇「立體戲劇」、「整體戲劇」標准,這就是以百老匯musical play敘事型音樂劇作為重要參照物,注重以敘事/塑造角色為真正重心。所以,我們一旦發現一些原創歌舞作品以「音樂劇」等字樣作為市場商標,就會很自然地以「立體戲劇」、「整體戲劇」 所抱持的高標准來檢視這些作品中歌舞元素的結構,分析它們與戲劇的有機整合過程,進而探討將歌舞劇轉化成音樂劇的可能性。
條條道路並不一定全部通向音樂劇。音樂劇專業人士應秉著專業智能、知識和良心彼此深化交流,重視對大量百老匯經典作品的學習、領悟和應用,提高不同國別歌舞娛樂文化的相互認知。盡管在市場商業機制與我們堅守的音樂劇「高標準的檢視」之間找到平衡點絕非易事,但對於目前音樂劇的「虛假繁榮」,這無疑將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葯方。未來原創華語音樂劇的發展,只能也應該出現先驅,決不應該再涌現先烈,因為先驅具有里程碑意義,先烈則只是陪葬品。國家和民間資源(當然包含資本)在音樂劇創作和演出上,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大肆揮霍浪費和作出無畏的犧牲了!
最後,筆者也真誠地希望面對全新的音樂劇科學,在舞蹈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在流行音樂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在古典音樂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在話劇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在導演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尤其是,那些明星大腕們,你們也必須把自己在所在領域的「品牌」和「知名度」歸於零。要成為真正的音樂劇專家,成為真正的音樂劇演員,一起做真正音樂劇的事,而不是追求表面的顯赫,徒有虛名。也只有拿出歸零精神,一切重新開始,原創華語音樂劇才能猛醒、升華,最終實現飄逸。
『叄』 音樂劇的特點
突出劇情,音樂配襯,很好的。
『肆』 音樂劇的創作要注意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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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等於零--由音樂劇《電影之歌》想到的
最近,本人休閑下來時,特意通過CCTV、新浪網等相關媒體,透過劇本、歌曲小樣、演員選擇、一些音頻和視頻資料,對今年以來宣傳規模最為強勁、人們期望值很高的CCTV多媒體音樂劇《電影之歌》,進行了某種程度的關注。首先,我們必須肯定,《電影之歌》與《雪狼湖》一樣,對中國音樂劇市場的孕育,對提高國人對音樂劇的興趣,發揮了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但是,從專業意義上看,要說《電影之歌》給了我們很多值得稱道的突破,這個口我還真開不了。李宗盛等人過去、現在和未來流行歌曲的串串燒;基本上來自影視界的主角在演繹歌曲時還只能顧得上把歌唱得完整,離用歌聲塑造人物性格、推動劇情發展,還有一定的距離,比如,由於缺乏聲樂基本功訓練,在人物年齡跨度太大的戲中不能說很好地解決了好演不好唱的難題,扮演年輕時候和幾十年之後的老人的聲音居然差別不大;聯排時盡管北京現代舞團還沒參與進來,但從他們給舞團留的空位來看,很有高級伴舞的嫌疑;還有據說一而再、再而三突破預算、讓CCTV投資商疼在心裡口難開的「世界級藝術新視覺」,等等,這是《電影之歌》公演之前相關資料和信息留給我的最初印象。
我不由地想起美術界十多年前由吳冠中引發的一場爭論。吳冠中「筆墨等於零」的宣言所引起的中國藝術界的震動和反思使一場龐大的理論爭鳴成為20世紀末中國藝術界的獨具魅力的景觀,並且持續到新的千年。吳冠中將「筆墨」理解成繪畫的技巧,認為「脫離了具體畫面的孤立的筆墨,其價值等於零,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其價值等於零」。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觀點,是因他本人感到當時的國畫沒有出路,覺得中國畫領域到處是食古不化的陳詞濫調,許多畫家用固定的技法標准來套創作。他的主觀意圖是為了針砭他認為的時弊,以求創新,故以「筆墨等於零」的激烈言辭來敲警鍾。
這也使我覺得針對中國音樂劇的混亂現狀,有必要借用吳老的勇氣和思辨力,喊出「歌舞等於零」的聲音。從把原創華語音樂劇納入正軌的戰略出發,我們沒有任何理由不以大無畏的勇氣,把中國傳統戲曲的「歌舞敘事」歸於零,把中國更具娛樂性的歌舞劇中的「歌舞敘事」歸於零,把現代性更為鮮明的音樂話劇中的「歌舞敘事」歸於零,同時,更堅定地、毫不動搖地把國際性的方法呈現和審美訴求這一音樂劇主題進行總固頂,以引起人們對音樂劇「嚴肅性」、「科學性」和「美學性」的強烈關注。
「歌舞等於零」不僅是一句口號,也不僅是我們的一種藝術見解,而且反映了我們針對中國音樂劇熱潮中的一些虛假繁榮現象所作的理性反應。原創華語音樂劇發展到現在,這個口號的出現其實是一個自然而然的結果。
1,「歌舞等於零」觀念提出的背景
近年來,關於何為音樂劇、需不需要對音樂劇進行定義、如何發展原創華語音樂劇等問題,一直處於不斷地爭論之中。其中對現有許多所謂原創音樂劇的「音樂劇」特性的不斷追問、質疑,其本質在於它是一種對中國傳統「歌舞中心主義」的解構。所謂「歌舞中心主義」,是指在中國歌舞娛樂發展過程中形成的以歌、舞、劇為核心價值標準的藝術觀念。傳統上,中國的戲曲、歌舞劇都是以「以歌舞講故事」作為核心價值標准而逐漸建構起來的,所以,當音樂劇成為中國當今最時尚的舞台表演形式時,由於缺乏對歐美經典音樂劇的系統研究,許多專業人士便匆忙將中國傳統上 「以歌舞講故事」的那一套創作與美學標准拿來引導中國原創華語音樂劇。
「歌舞敘事」確實是中國戲曲和歌舞劇獨具特點的個性之處,它在建構核心的價值標准地位的過程中逐漸具有了一種獨立的審美藝術價值,但它並不全部是一種音樂劇意義上的歌舞價值美學。對歌舞的審美價值可以從兩方面來看:一方面是歌舞具有的純粹肢體語言、聲樂形式,另一方面是歌舞被賦予的、所包容的文化內涵。所以,歌舞的審美價值看似獨立,其實仍然受到娛樂方式或藝術形式所賦予的許多超驗價值的制約,而不僅僅是純形式、純技巧的視覺或聽覺感受所能感知的。中國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歌舞敘事」的這兩個方面總是緊密結合在一起,共同構成一種「半自律」的狀態。
在「歌舞敘事」的發展中,由於支撐「歌舞敘事」審美價值的傳統文化不斷受到新興文化和娛樂方式的沖擊,所以,有了傳統性很強的中國戲曲文化,也有了娛樂性更強的中國歌舞劇表演方式。這些歌舞元素一旦與戲曲虛擬和寫意的特性所表現出來的特殊美感進行對接、牽手並融和時,便構成與戲曲對稱的歌舞特色;一旦與傳統上的歌舞劇表現規律進行對接、牽手並融和時,則構成與歌舞劇對稱的歌舞特色。舉例來說,「以歌舞演故事」乃是戲曲藝術的基本特徵,而音樂又可稱之為戲曲藝術的靈魂。從戲曲藝術的表現形式來說,無論是其劇本結構、舞台表演,還是劇種風格,無不融會在音樂之中。因此,音樂成為了戲曲中區別不同劇種的重要標志。對於傳統上的歌舞劇而言,也是如此,音樂同樣決定它的藝術風貌及其水準。音樂能否與戲曲和歌舞劇完美結合,並達到和諧統一,將直接影響一個劇目,乃至一個劇種藝術呈現的高低。
當國門打開,歐美音樂劇不斷湧入中國,並顯示出越來越強勁的市場效應的時候,毫無准備的中國人一時束手無策,在這種嚴峻狀況下,又缺乏特別有效的對應措施,於是,傳統意義上的「歌舞敘事」格律和美學趣味理所當然地成為某些人能最快,也最上手的武器。近期中國一批看似音樂劇實則不是音樂劇的歌舞劇開始泛濫成災。
「歌舞等於零」對於「歌舞中心主義」的解構正是在「歌舞敘事」的這種「危機」狀況的推動下產生的。
2,歌舞只是技巧,不是靈魂。
音樂劇若離開了歌與舞的藝術韻味,就失去了音樂劇具有的藝術特色,因此看守住這條底線是正確的。然而單憑借這條所謂的「底線」,不可能解決音樂劇發展的根本問題。以歌舞演故事的傳統在中國一直就存在。發展中國原創音樂劇,這不是根本性問題。換句話說,歌舞只是技巧,不是靈魂,這也是我們主張「歌舞等於零」的重要原因。
那麼,發展中國原創音樂劇必須要守住的最重要,或者說,中國目前最稀缺的底線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不搞清楚,中國音樂劇肯定前途黯淡。
我們一直主張,現在中國最缺乏的是使音樂劇得以成為音樂劇的國際化導向的方法呈現和美學訴求。藝術創造不等同於科學創造,不管是音樂劇還是歌劇、舞劇、話劇,都有其內在的創作規則,這些創作規則,是對於數百年來人們審美興趣的反映和積淀。對音樂劇固有的方法呈現和審美訴求的重視與趨同,就必然向傳統歌舞劇的創作規則和審美方式提出挑戰。所以,全球化背景下當代音樂劇的方法呈現和審美訴求問題,不是簡單的審美趣味問題,而是音樂劇作為獨立學科的專業走向問題。如果要想獨具風采,這條底線就必須堅守。一萬個人有一萬種戲德,難以強求一律,也不應強求一律。各種各樣的歌舞形式探索都可以進行,但只要是音樂劇,就必須重視音樂劇固有的方法呈現和審美訴求,這是認識音樂劇最根本的立腳點,是音樂劇最重要的識別系統,,是人類音樂劇得以存續的慧根之所系。它們作為音樂劇最重要的評價標準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否則,一個百年智慧與靈氣結萃而成的娛樂品種在中國就可能消失在歷史的塵影中。除非不懷好意,沒有一個中國人,也包括外國人,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
也許有人會說,音樂劇作品在西方也有良莠之分,在中國,不優秀就不是音樂劇了嗎?就像殘障人,他們有殘疾,可他還是人,你不能說他不是人。製作者願將自己的歌舞劇硬叫音樂劇,你又奈得了什麼何?這是一個很有思想的提問!也由此引出我們下面要重點強調的,無論是戲曲還是傳統上的歌舞劇,肯定是要循著它們各自的創作規律和審美要求來創作的,即使加入音樂劇元素,也只是增加一些好看、時尚的佐料,佐料多且適當的話,菜的味道是不會壞的,但這決不能改變它們仍然是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本性,充其量只能說是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改良,是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革命,是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新浪潮運動,因為它們畢竟是循著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創作規則精髓來創作的舊瓶裝新酒而已,它們始終處在量變之中,並未達到質的飛躍。要創作音樂劇,就必須遵循並運用音樂劇的創作程式和美學要求,不然這道菜哪怕有很濃的歌舞成分,也不能稱之為音樂劇。音樂劇固有的創作程式與審美精神,其最核心的意義表現於在專業聚焦的深層次上對觀眾實行撩撥引領。比如《劉三姐》,它從一開始就宣稱自己是歌舞劇,即使劇中劉三姐跳起了拉丁舞、踢踏舞,也沒有為迎合市場而謊稱自己就是音樂劇。這是值得稱道的藝術態度。可惜,有些劇目(尤其是很有影響力的一些劇目)就沒有這么斯文和客氣了。
吳老之「筆墨等於零」破的是:技法教條,思維守舊。立的是:還東方造型之本,揚國畫意象之魂。破立之間,觀點自明。「歌舞等於零」要消解的正是目前音樂劇界一哄而起地、盲目地將傳統意義上的強串線索、矯情空洞的歌舞秀硬擰成音樂劇核心價值標準的膚淺音樂劇創作觀與審美觀;要建構的正是具有專業導航意義的先有音樂劇方法呈現和美學訴求體系、再論歌舞視聽之美的立體戲劇精神。
解構的方式主要有二:一是轉身看歐美,吸收外來音樂劇的方法與美學體系。音樂劇的立體戲劇審美特性根本上來自於西方,所以在進行建構的過程中,至少必須在格律、方法和美學思想上,以西方音樂劇(尤其是Book Musical和Concept musical)作為參照點。劇本音樂劇一般會伴隨Integrated Musical這個詞彙出現,而概念音樂劇則是伴隨著Fragmented Musical。它需要更開闊的視野、更清醒的頭腦與更大膽的魄力。二是放眼看古今,力求從自身傳統中挖掘有益的歌舞元素。中國是一個藝術資源非常豐富的國度,民族民間音樂豐富多彩,戲曲和歌舞藝術更是令人嘆為觀止。我們必須對傳統加以充分認識,不能再在還不了解時便輕易否定或扔掉了傳統中最寶貴的東西。前一種是利用西方良葯來醫治自身的根本缺陷,後一種是不斷發現傳統的隱含價值而加以現時的顯現。這並不意味著拋棄傳統,決不是說傳統就喪失了價值,而是對傳統的歌舞審美體系進行再解構。這只是因為音樂劇特有的方法呈現與審美訴求特性是音樂劇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發展的一貫趨向和必然要求。
3,沒有整合,就沒有音樂劇
無論一百多年以來,音樂劇的坎坷歷程中,它是多麼的輝煌和驕傲;無論音樂劇理論建構汗牛充棟,音樂劇大師群星閃耀,但是,音樂劇發展至今,它的主流依然是「現實主義美學」和「體驗派美學」的表現形態,依然沒有超越當初莎士比亞、莫里哀、易卜生為主流的戲劇理念和美學追求。因為,它們的藝術本質和美學訴求是一致的,它們的內在規律和演繹精神是一致的,它們的關懷人性和悲憫世界是一致的,盡管它們在表演形式和闡述理念上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同甚或天壤之別。
北京舞蹈學院音樂劇系主任張旭一直主張音樂劇率先引導西方藝術實現了「整體戲劇(total theatre)」的審美表達。站在這一立場上對音樂劇進行欣賞,獲得的藝術審美趣味就會區別於其他舞台表演形式。比如,傳統戲劇基本是以人與事件發生的情感 糾葛、矛盾 沖突的思考與解決,實現戲劇任務,達到戲劇目的,而音樂劇是在遵循上述戲劇原則的基礎上,幾乎完全放棄了「台詞朗誦」這一傳統戲劇中核心的表現方式,以音樂為戲劇表現母體,依據戲劇主題表達要求而產生的舞台演藝技法和審美觀念;傳統戲劇是將一個簡單的劇情故事盡可能地復雜化、沖突化,盡可能地使主題變異,從而實現思辨的戲劇任務,而音樂劇是將復雜的情節故事盡可能地簡約化、概念化,騰出更多的空間和時間將復雜的劇情、角色的情感以及戲劇的沖突都交給了以音樂為主體,以舞蹈和其他藝術表現形式為輔體的充滿和追求形式表現的藝術。加上科技的發展,音樂劇更加成為一種完全開放的、自由的、民主的簡約故事、繁復各種表現形式的另類戲劇,它能立體地表現出戲劇的豐滿與張力,多維的承載著戲劇的目的與意義。
音樂劇的立體與整體特性決定話劇只是它的基礎,音樂只是它的基礎,舞蹈同樣也只是它的基礎。它講究的是「多維戲脈」:「戲劇的劇詩」、「戲劇的音樂」、「戲劇的舞蹈」、「戲劇的節奏」、「戲劇的聲線」,以及由此整合導出的獨特戲劇審美品味。所以,無論是R & H經典音樂劇,還是桑海的概念音樂劇,各自體現的首先都是戲劇,並集中體現在劇本上。只有立足於一個好的劇本、一個好的故事,音樂劇的立體敘事才能有機地整合、完美地展開。如果故事不好,整合又很失敗,那麼,這部劇勢必將不可救葯,死無葬身之地。中國許多所謂的音樂劇,就是給人這樣的結果。從某種意義上說,「歌舞等於零」的最終訴求,與其說是音樂劇固有方法呈現與審美訴求問題,不如說是它背後蘊含的更深層次的立足於劇本之上的「有機整合」問題。沒有有機整合,就沒有專業意義上的音樂劇。
音樂劇是那種當台詞不能表達強烈的感情時,你開始歌唱;當動作不能體現激昂的情緒時,你開始跳舞。如果你的音樂舞蹈與戲劇氛圍不適應,再動聽的旋律、再悅目的舞姿也是價值不大的;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style,如果style不適合劇中人物角色,再大腕的明星也應該靠邊站。何處安插音樂、何時植入舞蹈,都必需給出充足的戲劇理由。音樂劇首先是劇,然後才是戲,才有「歌」「舞」「劇」元素相互整合的空間。任何凌駕於「劇」之上的音樂、舞蹈乃至明星,都是慘白無力、不堪一擊的。所以,音樂劇是一種劇本、劇詩、音樂、舞蹈和舞美各個環節之間有機整合的藝術,而且這種整合要在符合音樂劇美學趣味的軌道上有力地帶動歌舞戲劇的流動,將相關的歌舞資源形成互補、生成合力,迅速轉化為舞台上的多維戲劇展現。換言之,有機整合實質上是一種音樂劇本質導向的各種有機整合形式的歷練與磨合,它遵循音樂劇特有的美學邏輯脈絡,使分化了的歌舞資源的各要素及其各成分之間形成無縫的有機聯系,並產生每一獨立歌舞元素單獨所不具有的新的戲劇意義,具有綜合型的特點。劇本、劇詩、音樂、舞蹈和舞美五大范疇合而為一的整合美學態勢,構築了一個以 「劇本」為基石、「劇詩」為核心、「音樂」為靈魂、「舞蹈」為重要表現形式、「舞美」為戲劇發展背景的獨特美學思想體系,從而在一個超越傳統歌舞劇的嶄新起點上,達到相對平衡的最佳戲劇結構狀態,完成原創華語音樂劇的審美情趣升華。
所以,音樂劇對美的獨特理解和獨特的審美趣味,不同於中國傳統戲曲,也不同於中國近現代歌舞劇,它要求達到的,應該是體驗「無動不舞、無聲不歌」的「整體戲劇」的趣味之美。正如著名音樂劇專家陳煒智所言,這里所謂的「無動不舞」不是毛毛躁躁從頭跳到尾,而是指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仔細安排、設計的,有「舞」,也有「不舞」,其中當然包括靜止!同樣的,「無聲不歌」更不是像流水瀝瀝、一泄千里般唱個不停,而是指每一個發出的聲音都是經過仔細計算、調配的,有「歌」,也有「不歌」,其中當然包括台詞、說白與靜默!所以每一個動作,看來都似「舞」的一部份,每一個聲音,聽來都像「歌」的一環節,所有的歌和所有的舞,都是「戲」的一部份,分也分不開。這一切的「歌」、「舞」、「劇」在設計的最初和執行的最後,都要經過由導演領導的創作小組根據創作的基本精神與共識仔細做出所有相關、搭配的美學抉擇,而這一切,只能從「歌」「舞」「劇」中「有機」(organic)地發展、衍生而出,這才是最高標準的整合式歌舞音樂劇,這是一個理想、一個奮斗的目標。
成功的音樂劇作品不僅應該是劇本、劇詩、音樂、舞蹈與舞美的有機整合,也是新與老的有機整合:老,即傳統劇種風格和傳統歌舞神韻的根;新,即音樂劇作品所固有的方法呈現與審美訴求。音樂劇的有機整合特性,才是構成原創華語音樂劇作品獨特個性和品格的試金石,而整合中「度」的把握,是原創華語音樂劇作品能否成功的關鍵。
4,只有歸零,才能飄逸
由上述可見,我們主張「歌舞等於零」,絕對不是要否認歌舞價值,而是說不能把戲曲和中國歌舞劇中的歌舞思潮濫情地移植到音樂劇中來;不是要否認中國傳統歌舞的意義,而是提倡一種直擊音樂劇本質的新思路。音樂劇中的歌舞與戲曲和歌舞劇中的歌舞,具有並不完全相同的涵義和美學訴求。所以,「歌舞歸零」其實是在倡導認識一種超越傳統戲曲和歌舞劇的正宗傳承的音樂劇歌舞審美情趣,從而消除中國原創音樂劇所面臨的「虛火危機」。這根源於對整體戲劇、立體戲劇和整合戲劇的探索。這一口號的戰略意義我認為也正在於此。
也許有人會說:可以用學術討論去判斷一個「音樂劇藝術品」的高低之分,但不值得去衡量一個「文化商品」的市場價值!問題是:面對市場的天空,如果不能同時有效地展開產品力和營銷力兩翼,原創華語音樂劇是永遠飛不高、也飛不久的。假如我們非要不顧音樂劇產品的純正品味,而一味地迎合消費者的心理需求,還不如把音樂劇舞台挪到夜總會,讓明星們唱口水歌,讓女演員演脫衣舞。這樣市場效果豈不會更好?「不管白貓黑貓,在市場上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的實用主義論調,正是「歌舞等於零」主張所要排斥和抗拒的。「歌舞等於零」首先要求必須是優秀的音樂劇作品,然後才談得上把音樂劇作為文化商品進入市場運營。
行文至此,筆者必須要聲明的是,「我雖然不贊成你的觀點,但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這點自由民主觀念的基本常識,本人還是懂的。如果一些人意欲走模仿法語音樂劇《巴黎聖母院 NDDP》的路線,或者遵循《雪狼湖》演唱會式的所謂音樂劇,弱化故事情節,強調音樂敘事,重點在明星光芒、歌舞表演及舞美效果,那麼也許是有商業意義的嘗試。但我們也有自己的音樂劇「立體戲劇」、「整體戲劇」標准,這就是以百老匯musical play敘事型音樂劇作為重要參照物,注重以敘事/塑造角色為真正重心。所以,我們一旦發現一些原創歌舞作品以「音樂劇」等字樣作為市場商標,就會很自然地以「立體戲劇」、「整體戲劇」 所抱持的高標准來檢視這些作品中歌舞元素的結構,分析它們與戲劇的有機整合過程,進而探討將歌舞劇轉化成音樂劇的可能性。
條條道路並不一定全部通向音樂劇。音樂劇專業人士應秉著專業智能、知識和良心彼此深化交流,重視對大量百老匯經典作品的學習、領悟和應用,提高不同國別歌舞娛樂文化的相互認知。盡管在市場商業機制與我們堅守的音樂劇「高標準的檢視」之間找到平衡點絕非易事,但對於目前音樂劇的「虛假繁榮」,這無疑將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葯方。未來原創華語音樂劇的發展,只能也應該出現先驅,決不應該再涌現先烈,因為先驅具有里程碑意義,先烈則只是陪葬品。國家和民間資源(當然包含資本)在音樂劇創作和演出上,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大肆揮霍浪費和作出無畏的犧牲了!
最後,筆者也真誠地希望面對全新的音樂劇科學,在舞蹈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在流行音樂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在古典音樂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在話劇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在導演界享有崇高聲望和地位的專家能把自己過去的輝煌歸於零,尤其是,那些明星大腕們,你們也必須把自己在所在領域的「品牌」和「知名度」歸於零。要成為真正的音樂劇專家,成為真正的音樂劇演員,一起做真正音樂劇的事,而不是追求表面的顯赫,徒有虛名。也只有拿出歸零精神,一切重新開始,原創華語音樂劇才能猛醒、升華,最終實現飄逸。
『伍』 中國戲劇有哪幾種
一、中國戲劇五大核心:
1、京劇:腔調以西皮、二黃為主,用胡琴和鑼鼓等伴奏,被視為中國國粹,被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
2、越劇:有「第二國劇」之稱,汲取了崑曲、話劇、紹劇等特色劇種之大成。發源於浙江嵊州,發祥於上海。
3、黃梅戲:是安徽省的主要地方戲曲劇種,表演質朴細致,以真實活潑著稱。
4、評劇:評劇有東路、西路之分,而以東路評劇為主。流傳於中國的北方。
5、豫劇:在河南梆子的基礎上不斷繼承、改革和創新發展起來的。起源於河南地區。
二、中國戲曲劇種種類繁多,其它比較著名的戲曲種類有:晉劇、漢劇、崑曲、墜子戲、粵劇、淮劇、川劇、秦腔、滬劇、河南墜子、湘劇、河北梆子、河南越調、湖南花鼓戲等。
三、綜合性、虛擬性、程式性,是中國戲曲的主要藝術特徵。這些特徵,凝聚著中國傳統文化的美學思想精髓,構成了獨特的戲劇觀,使中國戲曲在世界戲曲文化的大舞台上閃耀著它的獨特的藝術光輝。
(5)音樂劇敘事擴展閱讀
一、戲曲的形成最早可以追溯秦漢時代。但形成過程相當漫長,到了宋元之際才得成型。成熟的戲曲要從元雜劇算起,經歷明、清的不斷發展成熟而進入現代,歷八百多年繁盛不敗。
二、如今大約有360多個劇種。中國古典戲曲在其漫長的發展過程中,曾先後出現了宋元南戲、元代雜劇、明清傳奇、清代地方戲及近、現代戲曲等四種基本形式。
三、在戲劇里,文學、美術、舞蹈、音樂,甚至建築藝術都可以成為戲劇藝術的組成部分,因此戲劇藝術必須遵循極為復雜的、互相制約的許多藝術門類的創作規律,它本身具有著多方面的審美價值。
『陸』 有敘事情節的音樂劇形式是什麼其代表作有那哪些
什麼腦殘的作業啊,你那個老師能給我舉例什麼音樂劇是沒有敘事情節的么?內
即使所謂的概念音樂容劇,後現代風格的音樂劇,也都有一定情節,最多敘事線索清晰度不同,或者敘事不是主要目的。
還問形式是什麼。。。我汗,音樂劇難道規定有固定形式么?有這規定就不是音樂劇了。
學院派的音樂劇理論,錯了,中國的音樂劇理論真是可笑。
『柒』 五大舞王分別是誰
說句實話,喜抄歡RAIN的朋友別襲打我.
在專業舞蹈演員的眼中RAIN跳舞並不好,
他們認為,一個跳舞好的人每個動作都是打在重拍上的,但RAIN有些拍子,沒打在重拍上.但動作是滿好看的.
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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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幾個關於音樂劇《天鵝湖》的問題
柴科夫斯基,舞劇《天鵝湖》
四幕芭蕾舞劇,作品作於1876年。故事取材於俄羅斯古老的童話,由別吉切夫和蓋里采爾編劇,是柴科夫斯基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由於原編導在創作上的平庸以及樂隊指揮缺乏經驗,致使1877年2月20日首演失敗。 直到1895年,在彼得堡的演出,才獲得了驚人的成功,從此成為世界芭蕾舞的經典名著。
《天鵝湖》 至今仍是舞蹈家們所遵循的楷模, 同時也是一部現實主義舞劇的典範。 劇情大致是: 被魔法師羅德伯特變成天鵝的奧傑塔公主,在湖邊與王子齊格弗里德相遇,傾訴自己的不幸,告訴他:只有忠誠的愛情才能使她擺脫魔法師的統治,王子發誓永遠愛她。在為王子挑選新娘的舞會上,魔法師化成武士,以外貌與奧傑塔相似的女兒奧吉莉雅欺騙了王子。王子發覺受騙,激動地奔向湖岸,在奧傑塔和群天鵝的幫助和鼓舞下,戰勝了魔法師。天鵝們都恢復了人形,奧傑塔和王子終於結合在一起。
《天鵝湖》的音樂象一首首具有浪漫色彩的抒情詩篇,每一場的音樂都極出色地完成了對場景的抒寫和對戲劇矛盾的推動以及對各個角色性格和內心的刻劃,具有深刻的交響性。這些充滿詩情畫意和戲劇力量,並有高度交響性發展原則的舞劇音樂,是作者對芭蕾音樂進行重大改革的結果,從而成為舞劇發展史上一部劃時代的作品。其中許多音樂都是流芳百世佳作,這里只能選擇其中著名的幾首加以介紹。
舞劇的序曲一開始,雙簧管吹出了柔和的曲調引出故事的線索,這是天鵝主題的變體,它概略地勾劃了被邪術變為天鵝的姑娘那動人而凄慘的圖景 (片段1)。 全曲中最為人們所熟悉的是第一幕結束時的音樂。這一幕是慶祝王子成年禮的盛大舞會,音樂主要由各種華麗明朗和熱情奔放的舞曲組成。在第一幕結束時,夜空出現一群天鵝,這是樂曲第一次出現天鵝的主題,它充滿了溫柔的美和傷感,在豎琴和提琴顫音的伴隨下,由雙簧管和弦樂先後奏出(片段2)。 《匈牙利舞》,即是匈牙利民間的《查爾達什舞》。音樂的前半段舒緩而傷感,如舞蹈前的准備(片段 3),音樂後半段節奏強烈,顯示出舞蹈者的粗獷,是一首狂熱的舞曲(片段4)。 《西班牙舞》,音樂富有濃厚的西班牙民族風味,西班牙響板的伴奏色彩明亮,更加重了音樂的民族特色。音樂前半部分熱情奔放,氣氛熱烈(片段5),後半部分則充滿了歌唱性和旋律性(片段6)。《那波里舞曲》是一首十分著名的義大利風格的舞曲,整個舞曲以小號為主奏,音樂活潑,前半段平穩, 後半段則節奏越來越快,氣氛越來越熱烈, 是一首塔蘭泰拉風俗舞曲(片段7)。《四小天鵝舞》也是該舞劇中最受人們歡迎的舞曲之一,音樂輕松活潑,節奏干凈利落,描繪出了小天鵝在湖畔嬉遊的情景,質朴動人而又富於田園般的詩意(片段 8)。
彼得·伊里奇·柴科夫斯基(Peter Ilitch Tchai-
kovsky,1840-1893), 俄羅斯歷史上最偉大的作曲家,俄羅斯民族音樂與西歐古典音樂的集大成者。十歲開始學習鋼琴和作曲。1862年入彼得堡音樂學院學習作曲,畢業後赴莫斯科音樂學院任教。他的音樂基調建立在民歌和民間舞蹈的基礎上,所以樂曲中呈現出濃烈的生活氣息和民間特色,他慣於採用起伏的相對主題,利用音樂形象來表現生活中各種心理和感情狀態的發展和演變過程。強烈的民族意識和民主精神貫穿著他全部的創作活動,他主張音樂的美,是建立在真實的生活和深刻的思想基礎上的,因此他的作品一向以旋律優美,通俗易懂而著稱,又不乏深刻性,他的音樂是社會的真實寫照。透過他的藝術珍品,人們不難發現他不僅是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結合的典範,而且是一位擅長以音樂描繪心理活動的大師,探索著人生的奧秘。
他的作品中,很多都是極其優秀的世界名曲,如歌劇《葉甫根尼·奧涅金》、《黑桃皇後》等,芭蕾舞劇《天鵝湖》、《胡桃夾子》、《睡美人》,和交響曲《第四交響曲》、《第五交響曲》、《悲愴(第六)交響曲》、《降b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以及交響詩《羅密歐與朱麗葉》,音樂會序曲《1812序曲》等等。
作品 :f小調第四交響曲《命運》
e小調第五交響曲
b小調第六交響曲《悲愴》
降b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
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1812序曲
義大利隨想曲
弦樂小夜曲
舞劇《天鵝湖》
舞劇《胡桃夾子》
舞劇《睡美人》
歌劇《葉甫根尼·奧涅金》
歌劇《黑桃皇後》
《羅密歐與朱麗葉》
旋琴套曲《四季》
旋律
憂郁小夜曲
如歌的行板
什麼叫舞劇
一、舞劇者,謂之以舞蹈演故事也
談舞劇的結構模式,不能不首先界定什麼是舞劇?關於舞劇的定義很多,或繁或簡,或復或單,通常都取「舞蹈戲劇」的視角。也就是說,定義舞劇者亦有一個模式化的表述方式,即「舞劇是以舞蹈為主要表現手段……的一種戲劇形式」。對於這個模式化的表述,我中間用了省略號,定義者們用來填補省略號的文字,一是強調表現手段中音樂、舞美、燈光乃至歌唱、服裝、音響的綜合性,二是強調戲劇形式中的舞蹈要塑造人物、刻畫性格、抒發情感、推進情節等等。我曾經不用「舞蹈戲劇」而取「戲劇性舞蹈」的視角來定義舞劇,認為「舞劇是按戲劇形式來展開的……一種舞蹈體裁」。中間的省略號要填寫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確認舞劇主要是一種舞蹈體裁而非一種戲劇形式,決定舞劇形式的不是一般的戲劇結構規律而是特殊的舞蹈敘事規律。因為事實上,即便是曹其敬、陳薪伊這類導了歌劇導話劇、導了京昆導地方戲的全能導演,也不可能有效地編導舞劇;舞劇編導只能是深諳舞蹈敘事之道的舞蹈家,盡管有時也會和文學編劇、影視導演合作。但我們注意到,由中央芭蕾舞團演出的芭蕾舞劇《大紅燈籠高高掛》作為一部比較優秀的舞劇,其總導演卻是著名影視導演張藝謀。其實,張藝謀在此劇中最重要的作用有二:一是他結構了一個很適合用舞蹈來敘事的舞台劇故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故事裡有京劇」;二是他擅長在整體的視覺圖像中營造強烈的情感氛圍,舞台場景的象徵性運用(不是象徵性的舞台場景)有效地參與了整體動態形象的設計。面對中國當代舞劇創作的全部豐富性,我認為對舞劇的定義宜簡不宜繁,宜單不宜復。因為定義語言的簡單恰恰為定義對象的繁復留出了足夠的空間,還因為對藝術形式或體裁的定義不是藝術理論的自我滿足而是對藝術實踐的有效啟迪和積極推進。為此,我認為不妨仿照王國維「戲曲者,謂之以歌舞演故事也」的定義戲曲的辦法,將「舞劇」定義為:舞劇者,謂之以舞蹈演故事也。
二、「雙人舞」是舞劇敘事的主要手段
如果以芭蕾為坐標來談舞劇藝術,我們必須說嚴格意義上的舞劇是外來的藝術。芭蕾史的發端以1581年《皇後喜劇芭蕾》的問世為標志,但用今天的眼光來看,那是一部戲劇結構鬆散、人物關系亦鬆散的「舞蹈詩」而不是「舞劇」。200年後的1786年,芭蕾革新家諾維爾的學生多貝瓦爾實踐了老師的主張,創作了第一部戲劇性的芭蕾《關不住的女兒》(又譯為《無益的謹慎》),使芭蕾編導從對構圖幾何學的研究(為了設計舞蹈場面和實施舞台調度)轉向了對啞劇「舞蹈化」的研究。在此後的100年時間內,先是由《吉賽爾》完善了芭蕾的足尖舞技術,然後是由《天鵝湖》確認了芭蕾的雙人舞程式。在《天鵝湖》問世後的又一個百餘年的進程中,「雙人舞」不再是男、女首席舞者的技巧炫耀,更成為舞劇敘事的主要手段;在許多優秀的舞劇中,「雙人舞」甚至成為舞劇結構的骨架以至於被人們認為是舞劇藝術不可或缺的形式特徵。作為芭蕾藝術的表演程式,「雙人舞」有兩個基本的規定:一、「雙人舞」指的是舞劇角色中男、女首席舞者的合舞;二、「雙人舞」由Adage、Variation和Coda三部分構成,其中Variation是男、女首席舞者分別展示個人演技,而Adage與Coda則是合舞者慢板起、快板落的表演節奏對比。認識「雙人舞」是舞劇敘事的主要手段這一點很重要,因為舞劇藝術這一重要的形式特徵會決定舞劇結構對人物的取捨和對題材的剪裁。當中央芭蕾舞團與張藝謀共商將蘇童的小說《妻妾成群》改編為芭蕾舞劇《大紅燈籠高高掛》之時,一位不知詳情的舞劇研究專家投書文化主管部門,認為這種題材不宜由舞劇、特別是不宜由芭蕾舞劇來表現。我理解他是從舞劇形式特徵和藝術規律的視角來考慮這一問題的——他不能忍受由擁有成群妻妾的老爺來當男首席,他當然更不能理解那成群妻妾中誰是「女首席」,會有怎樣的「雙人舞」。已經立在舞台上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確定的「女首席」是老爺最後娶進大院的三姨太,而與三姨太相對立的「男首席」不是老爺,而是三姨太未進門前的戀人——戲班武生。由於確定了男、女首席,舞劇敘事就主要圍繞著兩個人的「雙人舞」來展開:三姨太上轎出嫁之時憶及戲班武生的「純情雙人舞」,嫁到大院後觀看戲班堂會時的「傳情雙人舞」,避開家人與戲班武生約會的「偷情雙人舞」,直至最後被老爺命人仗殺的「殉情雙人舞」……實際上,《妻妾成群》改編成舞劇之所以能夠成立,主要不是如張藝謀所說「故事有京劇」,而是故事裡的京劇人物與某一妻妾構成了「雙人舞」。「雙人舞」作為舞劇藝術的形式特徵不僅是舞劇敘事的主要手段而且可能成為舞劇情節的結構骨架。
三、以「女首席」為中心結構舞劇的人物關系
一部「以舞蹈演故事」的舞劇,不應該沒有「雙人舞」,但也不能僅有「雙人舞」。這個意思其實是說,舞劇人物一般都不會局限於男、女首席舞者,西方經典芭蕾的主要人物通常在4人左右;因此,上一世紀50年代在我國培訓舞劇編導並指導編導班學生創演舞劇《魚美人》的俄國專家古雪夫認為,一部舞劇的主要人物以不超過4人為宜。為什麼在談到舞劇創作的時候會格外關注人物的數量?聯想到我國著名舞劇編導大師舒巧在結構舞劇時先把背景、事件拋開而只需拎出人物的說法,可以理解為結構舞劇首先是結構好舞劇的人物關系。盡管在大多數情況下舞劇的人物不會只限於設置男、女首席舞者,但男、女首席舞者既名之曰「首席」,就說明他們在整個舞劇人物關系中的核心地位;特別是「女首席」,由於在芭蕾藝術數百年的發展中一直居於主導地位,更是成為結構舞劇人物關系的中心。以「女首席」為中心結構舞劇的人物關系,是中外舞劇史上絕大多數作品呈現出的一個基本事實。《關不住的女兒》以女兒莉莎為中心,結構出莉莎的戀人——男首席柯樂斯;而莉莎之母的存在,是為了結構出莉莎婚姻的障礙——因為母親要將女兒嫁給葡萄園主湯姆斯的傻兒子亞倫。同樣,《吉賽爾》以村姑吉賽爾為中心,結構出吉賽爾一見傾心的伯爵阿爾伯特;守林人希萊里昂作為吉賽爾男友的存在,只是為了強化吉賽爾對男首席阿爾伯特不渝的戀情。以至於吉賽爾成為鬼魂後,還要結構出鬼王,以此作為吉賽爾傾心阿爾伯特並救助阿爾伯特的障礙。舉世聞名的《天鵝湖》更是如此,白天鵝奧傑塔作為女首席,一方面結構出要通過愛情使她還原為人的男首席齊格弗里德王子,一方面結構出要毀壞她的愛情從而永遠將其囚禁在天鵝湖中的魔王羅德巴爾特;舞劇為了使「雙人舞」這一舞劇敘事的主要手段得以充分發揮,甚至還結構出了與白天鵝奧傑塔「同形」的黑天鵝奧傑麗婭,而奧傑麗婭作為魔王的女兒正是用來起到動搖王子的愛情從而使奧傑塔永遠沉淪在天鵝湖中的作用。上述三部在芭蕾史不同時期的代表性作品,盡管在人物關系中有所差異,但以「女首席」為中心來結構舞劇的人物關系、以女首席和男首席(基本上與女首席構成戀人關系)的雙人舞作為舞劇敘事的主要手段卻是相同的。
四、人物關系的類型化與舞劇結構的模式化
我們以上的敘述描繪了一個基本的事實:舞劇作為以舞蹈演出的故事主要是一對戀人之戀情發生和發展的故事。無論戀情的結局是美滿的還是悲劇的,過程總是有所障礙有所曲折,這障礙和曲折便構成了舞劇的戲劇沖突、戲劇情節和戲劇結構。也就是說,以「雙人舞」作為舞劇敘事主要手段的舞劇藝術特徵,決定了舞劇創作以「女首席」為中心來結構舞劇的人物關系,並進一步決定了舞劇敘事的基本沖突、基本情節和基本結構。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舞劇創作中存在的人物關系類型化和舞劇結構模式化的傾向。在我看來,舞劇結構的模式化是人物關系類型化的產物,而人物關系的類型化又是舞劇敘事主要手段選擇的結果。正如思想史中用來作為「批判的武器」的東西往往走向了「武器的批判」,作為舞劇敘事主要手段的「雙人舞」也可能成為選擇男、女首席舞者以彰顯自身的舞劇結構的潛規則。中國舞劇的創作,主要是新中國建國以來的事情。它一方面參考芭蕾以加快自身「舞劇化」的腳步,一方面則借鑒戲曲(主要是武戲)以保持自身「民族化」的特色。與中國許多傳統事物的現代命運一樣,我們的舞劇藝術不是走著「西體中用」而是走著「中體西范」的道路。請注意,在西方古典芭蕾和中國傳統戲曲的雙重坐標前,困擾我們的主要不是動作語言形態上開、綳、直、立與含、曲、擰、沉的差異,而是對傳統戲曲行當化人物的校正與對古典芭蕾「雙人舞」變奏(即Variation部分)的修訂。由於立足點不同,中國當代舞劇的最初創作呈現為兩種明顯不同的形態,有人稱為「無說唱的戲曲」與「無變奏的芭蕾」,代表作是於建國10周年(1959年)之際同時問世的《小刀會》和《魚美人》。就人物關系而言,《魚美人》幾乎可以說是《天鵝湖》的翻版,魚美人是中國化了的「白天鵝」,圍繞著魚美人結構起的人物關系,把宮廷的王子轉換為鄉村的獵人,《魚美人》對《天鵝湖》的人物身份做了當時所提倡的「人民性」的改造。《小刀會》的人物形象,明顯帶有戲曲行當的痕跡;劉麗川是武老生、潘啟祥是武生、周秀英是武旦,而吳道台是丑;盡管也千方百計地設置了周秀英與潘啟祥的雙人舞,但雙人舞在劇中既未成為主要敘事手段,也未以女首席周秀英來結構人物關系。新時期、特別是新世紀以來的中國舞劇,開始形成「中國特色」的類型化的人物關系,類型化的人物可用A、B、C、D等4個符號來指稱:A—舞劇中的女首席,是B的戀人,C的女兒,同時還是D企圖強行霸佔的對象;B—舞劇中的男首席,是A的戀人,與C又往往構成師徒關系;C—通常是A的父親、B的師傅,是A和B戀愛關系的根由,說明男女之戀迫於父母之命;D—本來與A、B、C沒有什麼關系,只因倚仗權勢欲將A占為己有,由此而構成舞劇沖突中的反方。比較典型的有遼寧芭蕾舞團創演的《二泉映月》和北京歌舞團創演的《情天恨海圓明園》。在這兩部舞劇中,A是月兒和玉,B是阿炳和石,C是月兒之父和玉之父,D是古四爺和總管太監。盡管兩部舞劇演出的故事不同,但類型化的人物關系不能不使舞劇結構導入某種模式。
五、舞劇結構模式的變體及其簡化傾向
由上述人物關系決定的舞劇結構,被我視為中國舞劇結構的基本模式。這一基本模式在近年來的舞劇創作中出現了兩種主要的變體。變體一:取消了人物D;C雖然還是A的家長,但與B沒有師徒關系也因此成為A與B之戀情的反對者(就破壞A、B戀情來說,取代了D的作用);因此,A在倆人的戀情中成為主動的一方並最終以生命來保護B(通常還是死於C的誤殺);結局通常是在C誤殺了A(原本要殺B)之後良心有所發現……關於舞劇結構模式的第一個變體,我想用陳維亞創作的《大夢敦煌》和張繼鋼創作的《野斑馬》來說明。陳維亞和張繼鋼都是中國當今舞壇最具實力的舞蹈編導,上述兩部題材迥異的舞劇在當今中國舞壇亦具有相當的影響。但從兩部舞劇的人物關系來看其結構,卻似乎十分相似。首先,兩部舞劇中的女首席A的主要身份是女兒兼戀人,並且首先是以女兒的身份亮相於舞台,這便是《大夢敦煌》中的月牙和《野斑馬》中的斑馬女兒。其次,兩部舞劇中女首席A的家長C都是大權在握的統治者,這一方面決定了A所具有的貴族血統,一方面又決定了A的戀愛障礙主要來自於C。C分別是《大夢敦煌》中的大將軍和《野斑馬》中的熊媽媽。第三,兩部舞劇中的男首席B來自平民(或化外之民),B與A並不門當戶對(B甚至是A那一族的屠戳對象),但B的才華或英氣打動了A,使A不惜違抗父命母旨而追隨B。B就是《大夢敦煌》中的莫高和《野斑馬》中的雄性斑馬。第四,由於A所具有的雙重身份,A自然居於矛盾的中心並成為難以調和的矛盾的犧牲品。因此,舞劇的結局通常是以A的死去來實現「階級調和」,這當然是指貴族階層放草芥平民一馬。變體二:就前述中國舞劇結構的基本模式而言,「變體二」與「變體一」的根本區別是取消了人物C而保留了人物D。由於人物C的缺席,人物A與B之戀情的必然性有所削弱,人物D事實上也成了人物A的追求者之一,他與人物B的區別在於他沒有被人物A所選擇,而為此他選擇了對人物A與B之戀情的破壞與報復。舞劇《阿詩瑪》是這一「變體」的典型之作,劇中的阿詩瑪、阿黑以及阿支分別就是人物A、人物B和人物D。許多根據民間故事來創作的舞劇就取這一結構模式。這一結構模式與「變體一」的「階級調和」不同,在對人性的深層揭示中,反倒在有意無意中淡化著人的階級屬性。我們注意到,上述兩個不同的變體,相對於舞劇結構的基本模式而言,卻共同地體現出一種「簡化」的傾向。這首先是對類型化人物關系的「簡化」,同時也將導致模式化舞劇結構的「簡化」。中國舞劇結構模式的「簡化」傾向,就舞劇藝術自身而言,是上一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強調「舞蹈本體」並進而提倡「交響編舞」的結果;就舞劇藝術環境而言,是不再用「階級斗爭」的套路來結構舞劇沖突的結果。伴隨著這一「簡化」傾向,舞劇的情節走向了「單純化」,舞劇的沖突走向了「平淡化」;而舞界自身尚未認識到這一步所可能導致的謬誤,他們稱之為「舞劇的詩化」並稱某些被「詩化」掉「戲劇性」的舞劇為「舞蹈詩劇」,最後乾脆就直呼為「舞蹈詩」。
六、「舞蹈詩」是舞劇創作的一個誤區
「舞蹈詩」已作為大型舞蹈創作的一種體裁而與舞劇相提並論了。無論是作為一種理論主張還是作為一種實踐方式,「舞蹈詩」的出現都是90年代後期的事情。「舞蹈詩」作為一種大型舞蹈體裁的存在,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舞蹈詩」作為舞蹈藝術把握世界的一種樣式,也自有其獨特的視角和不可替代的優勢。但是,就舞劇創作而言,由於「詩化」傾向而使舞劇走向「舞蹈詩劇」甚至走向「舞蹈詩」,其實是一個誤區。走向這一誤區的根本失誤在於,所謂「舞劇的詩化」其實是舞劇戲劇性的淡化,而其根由又在於對舞劇結構基本模式之人物關系的不斷簡化。需要指出的是,當「舞蹈詩」的概念被莫名其妙地提出後,即使是針對大型舞蹈創作的體裁而言,它也不只是指向由「舞劇」戲劇性退化而來的「舞蹈詩劇」;混居於「舞蹈詩」概念之下的,還包括既往「主題舞蹈晚會」(特別是關涉民俗風情的主題舞蹈晚會)主題性強化而至的「舞蹈組詩」。「舞蹈組詩」雖然也自稱「舞蹈詩」,但它從來都與舞劇無關。由舞蹈的戲劇性退化為「舞蹈詩」的一個典型案例是《長白情》。《長白情》以充滿詩意的舞蹈試圖演繹我國朝鮮民族的歷史,貫穿整個作品的人物是一對始為戀人、再為夫妻、又再為父母的男女。相對於舞劇結構基本模式的人物關系而言,這是一個簡化到只有人物A和人物B的大型舞蹈作品,作品因沒有人的沖突而失去了劇的張力。創作者的作為,是為男女主角人生歷程的展開設計一個個充滿象徵意蘊的舞的意象。由於意象的營造及其不用關聯詞連接的組合方式是詩體結構的重要特徵,由一個個舞的意象組接起來的《長白情》的確可稱為「舞蹈詩」。稱其為「舞蹈詩」並不是因其缺少劇的沖突而是因其充滿詩的意象。類似的以一對男女貫穿作品來串聯起段段舞蹈的作品還有不少(例如《悠悠閩水情》),雖也自稱為「舞蹈詩」但卻是不注重營造具有象徵意蘊之意象的「詩」,是沒有「比興」而只有「鋪陳」的詩,這種「詩」其實只是「組舞」概念的美化。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許多並無任何貫穿人物而只是圍繞著某一習俗或風情來串聯的舞蹈也都聚集在「舞蹈詩」的旗幟下了。當然人物的減少意味著人與人之間沖突的減少,也意味著舞劇整體戲劇沖突的減少;但這並不意味著作品完全不能結構出「戲劇性」。自稱為「舞蹈詩劇」的《土裡巴人》以虎生和鳳妹貫穿全劇,串連起土家族的婚戀風俗,編導通過一段段展現婚戀風俗的舞蹈描述了人的生存狀態——這一狀態未必呈現為你死我活的階級沖突但卻可以揭示人的情感沖突、性格沖突以及人的發展與環境的限制之間的沖突。在簡化人物的同時並不淡化戲劇沖突的作品並非完全沒有,舞劇《媽勒訪天邊》或許就是一個例外。整部舞劇上半場只有一個人物——媽,下半場只有兩個人物——勒(兒子)與藤妹。舞劇賦予人物一個永不停止的行動——尋找太陽,媽在險惡的自然環境的阻隔中尋找,未竟的行動由勒來繼續;勒在戰勝溫馨社會環境的勸誘中尋找,使其與藤妹的雙人舞也一改和諧的格調而形成沖突的氛圍。這就是說,舞劇人物的簡化雖不必然導致舞劇沖突的淡化,但我們如不結構出人物行動的目標及其路途的障礙,如不在僅有的人物(男、女首席)中構織沖突而是保持「雙人舞」的和諧格調,我們就會失去舞劇的「戲劇性」。那些因失去了「戲劇性」從而自詡為「舞蹈詩」的體裁,是舞劇創作需要警惕的一個誤區。
七、人物關系類型的轉化與舞劇結構模式的更新
由人物關系類型化而導致的舞劇結構模式化的傾向,使我們的舞劇創作面臨著一個兩難的境地。如果我們堅持以女首席為中心來結構舞劇的人物關系並堅持以女首席與男首席的雙人舞為主要敘事手段,我們就難免陷入既往的結構模式之中;如果我們要擺脫既往的結構模式以實現舞劇更新,我們就必須轉化人物關系類型,而這可能要以放棄舞劇的主要敘事手段為代價。其實,作為中國當代舞劇里程碑的一些作品,並非都依循模式化的舞劇結構,也並非都從那一舞劇結構模式來變異。10年前(1994年)由某機構評出的「20世紀華人舞蹈經典」,有《小刀會》、《魚美人》、《紅色娘子軍》、《白毛女》、《絲路花雨》和《阿詩瑪》等6部舞劇當選。我們注意到,處於3個不同時期的6部舞劇,《小刀會》、《紅色娘子軍》和《絲路花雨》就不強調以男、女首席「雙人舞」為主要敘事手段,而且幾乎沒有這種嚴格意義上的「雙人舞」(劉麗川不與周秀英跳雙人舞,洪常青不與吳清華跳雙人舞,神筆張也不與女兒英娘跳雙人舞);與那種以「雙人舞」為主要敘事手段的舞劇相比,這類舞劇一是未必以女首席為中心來結構人物關系(當然不排除以女主角的人生經歷來展開舞劇情節),二是舞劇人物關系的結構較之「類型」而言不是簡單化而是復雜化——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可視為傳統戲曲類型化人物(行當)的轉化。與之有別的另外3部舞劇《魚美人》、《白毛女》和《阿詩瑪》,正是以男、女首席合舞的「雙人舞」作為主要的敘事手段,除《白毛女》因從歌劇改編而來保留了較為復雜的人物關系和相當數量的歌唱外,另兩部舞劇不僅依循模式化的舞劇結構而且呈現為那一結構模式的簡化傾向。在我看來,依託傳統戲曲類型化人物的舞劇人物關系的復雜化,不是更新舞劇結構模式的理想路徑。這是因為,過於繁復的人物關系體現著過於繁瑣的故事敘說,這不僅不利於人物性格的深度刻畫,而且不利於舞蹈手段的高度發揮。那麼,人物關系類型的何種轉化能使我們既高揚舞蹈本體又更新舞劇結構呢?當下最為常見的一種做法是使男首席真正為舞劇的「首席」,以男首席的人生歷程來結構戲劇沖突並以其個性來結構人物關系,例如《星海·黃河》、《梅蘭芳》、《紅雪》等。這種做法有可能導致「女首席」的缺席,但卻不會放棄「雙人舞」的敘事手段。《星海·黃河》中的冼星海先後與自己的夫人、與邊區小姑娘英子、與黃河邊的船夫進行「雙人」敘事並從而建構起舞劇非類型化的人物關系;《梅蘭芳》中梅蘭芳的「雙人舞」主要是男首席與自己塑造的京劇人物的對話,在與其塑造的京劇人物的對話中貫穿起弘揚國粹、蓄須明志、培育新蕾等情節;《紅雪》中的華某也是如此,在其人生歷程的巨大變異中,雖與美院校花、村姑啞女都有作為舞劇主要敘事手段的「雙人舞」。但無論是校花還是啞女都不再是「女首席」了,也就是說,類型化的人物關系得到轉化,從而也使模式化的舞劇結構得以更新。另一種常見的做法是把男、女首席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且舞劇的主要人物又只有男、女首席二人。這種人物關系類型的轉化其實是前述「簡化」傾向的體現,它無需設置第三個主要人物來結構沖突,也不想在兩人之間形成沖突;其主導的戲劇性或根本的戲劇沖突在兩人行動目標的堅定一致和導致這一行動根本無法實現的戲劇情境。《胭脂扣》中如花與十二少、《風雨紅棉》中陳鐵軍與周文雍就是這一轉化的典型,這種轉化當然也促成舞劇結構模式的更新。在這種轉化中,我以為可貴的還不僅僅在於更新舞劇結構,更在於不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