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聊齋志異《蓮香》的白話文版
只有半文言半白話的版本:
蒲松齡《聊齋志異》--《蓮香》
桑生名曉,字子明,沂州人。少孤,館於紅花埠。桑為人靜穆自喜,日再出,就食東鄰,余時堅坐而已。東鄰生戲曰:「君獨居,不畏鬼狐耶?」笑答曰:「丈夫何畏鬼狐?雄來吾有利劍,雌者尚當開門納之。」鄰生歸與友謀,梯妓於垣而過之,彈指叩扉。主窺問其誰,妓自言為鬼。生大懼,齒震震有聲,妓逡巡自去。鄰生早至主齋,生述所見,且告將歸。鄰生鼓掌曰:「何不開門納之?」生頓悟其假,遂安居如初。積半年,一女子夜來叩齋,生意友人之復戲也,啟門延入,則傾國之姝。驚問所來。曰:「妾蓮香,西家妓女。」埠上青樓故多,信之。息燭登床,綢繆甚至。自此,三五宿輒一至。
一夕獨坐凝思,一女子翩然入。生意其蓮,承逆與語。覿面殊非,年僅十五六,軃袖垂髫,風流秀曼,行步之間,若還若往。大愕,疑為狐。女曰:「妾良家女,姓李氏。慕君高雅,幸能垂盼。」生喜,握其手,冷如冰,問:「何涼也?」曰:「幼質單寒,夜蒙霜露,那得不爾。」既而羅襦衿解,儼然處子。女曰:「妾為情緣,葳蕤之質,一朝失守,不嫌鄙陋,願常侍枕席。房中得毋有人否?」生雲:「無他,止一鄰娼,顧亦不常至。」女曰:「當謹避之。妾不與院中人等,君秘勿泄。彼來我往,彼往我來可耳。」雞鳴欲去,贈綉履一鉤,曰:「此妾下體所著,弄之足寄思慕。然有人慎勿弄也!」受而視之,翹翹如解結錐,心甚愛悅。越夕無人,便出審玩。女飄然忽至,遂信款呢。自此每出履,則女必應念而至。異而詰之。笑曰:「適當其時耳。」
一夜蓮來,驚曰:「郎何神氣蕭索?」生言:「不自覺。」蓮便告別,相約十日。去後,李來恆無虛夕。問:「君情人何久不至?」因以相約告。李笑曰:「君視妾何如蓮香美?」曰:「可稱兩絕,但蓮卿肌膚溫和。」李變色曰:「君謂雙美,對妾雲爾。渠必月殿仙人,妾定不及。」因而不歡。乃屈指計十日之期已滿,囑勿漏,將竊窺之。次夜蓮香果至,笑語甚洽。及寢,大駭曰:「殆矣!十日不見,何益憊損?保無有他遇否?」生詢其故。曰:「妾以神氣驗之,脈拆拆如亂絲,鬼症也。」次夜李來,生問:「窺蓮香何似?」曰:「美矣。妾固謂世間無此佳人,果狐也。去,吾尾之,南山而穴居。」生疑其妒,漫應之。逾夕戲蓮香曰:「余固不信,或謂卿狐者。」蓮亟問:「是誰所雲?」笑曰:「我自戲卿。」蓮曰:「狐何異於人?」曰:「惑之者病,甚則死,是以可懼。」蓮香曰:「不然。如君之年,房後三日精氣可復,縱狐何害?設旦旦而伐之,人有甚於狐者矣。天下病屍瘵鬼,寧皆狐盅死耶?雖然,必有議我者。」生力白其無,蓮詰益力。生不得已,泄之。蓮曰:「我固怪君憊也。然何遽至此?得勿非人乎?君勿言,明宵當如渠窺妾者。」是夜李至,才三數語,聞窗外嗽聲,急亡去。蓮入曰:「君殆矣!是真鬼物!昵其美而不速絕,冥路近矣!」生意其妒,默不語。蓮曰:「固知君不忘情,然不忍視君死。明日當攜葯餌,為君以除陰毒。幸病蒂尤淺,十日恙當已。請同榻以視痊可。」次夜果出刀圭葯啖生。頃刻,洞下三兩行,覺臟腑清虛,精神頓爽。心雖德之,然終不信為鬼。蓮香夜夜同衾偎生,生欲與合,輒止之。數日後膚革充盈。欲別,殷殷囑絕李,生謬應之。及閉戶挑燈,輒捉履傾想,李忽至。數日隔絕,頗有怨色。生曰:「彼連宵為我作巫醫,請勿為懟,情好在我。」李稍懌。生枕上私語曰:「我愛卿甚,乃有謂卿鬼者。」李結舌良久,罵曰:「必淫狐之惑君聽也!若不絕之,妾不來矣!」遂嗚嗚飲泣。生百詞慰解乃罷。隔宿蓮香至,知李復來,怒曰:「君必欲死耶!」生笑曰:「卿何相妒之深?」蓮益怒曰:「君種死根,妾為若除之,不妒者將復何如?」生托詞以戲曰:「彼雲前日之病,為狐祟耳。」蓮乃嘆曰:「誠如君言,君迷不悟,萬一不虞,妾百口何以自解?請從此辭。百日後當視君於卧榻中。」留之不可,怫然徑去。由是與李夙夜必偕。約兩月余,覺大困頓。初猶自寬解,日漸羸瘠,惟飲饘粥一甌。欲歸就奉養,尚戀戀不忍遽去。因循數日,沉綿不可復起。鄰生見其病憊,日遣館僮饋給食飲。生至是始疑李,因請李曰:「吾悔不聽蓮香之言,以至於此!」言訖而瞑。移時復甦,張目四顧,則李已去,自是遂絕。生羸卧空齋,思蓮香如望歲。
一日方凝想間,忽有搴簾入者,則蓮香也。臨榻曬曰:「田舍郎,我豈妄哉!」生哽咽良久,自言知罪,但求拯救。蓮曰:「病入膏肓,實無救法。姑來永訣,以明非妒。」生大悲曰:「枕底一物,煩代碎之。」蓮搜得履,持就燈前,反復展玩。李女欻入,卒見蓮香,返身欲遁。蓮以身閉門,李窘急不知所出。生責數之,李不能答。蓮笑曰:「妾今始得與阿姨面相質。昔謂郎君舊疾,未必非妾致,今竟何如?」李俯首謝過。蓮曰:「佳麗如此,乃以愛結仇耶?」李即投地隕泣,乞垂憐救。蓮遂扶起,細詰生平。曰:「妾,李通判女,早夭,瘞於牆外。已死春蠶,遺絲未盡。與郎偕好,妾之願也;致郎於死,良非素心。」蓮曰:「聞鬼利人死,以死後可常聚,然否?」曰:「不然!兩鬼相逢,並無樂處。如樂也,泉下少年郎豈少哉!」蓮曰:「痴哉!夜夜為之,人且不堪,而況於鬼!」李問:「狐能死人,何術獨否?」蓮曰:「是采補者流,妾非其類。故世有不害人之狐,斷無不害人之鬼,以陰氣盛也。」生聞其語,始知鬼狐皆真,幸習常見慣,頗不為駭。但念殘息如絲,不覺失聲大痛。蓮顧問:「何以處郎君者?」李赧然遜謝。蓮笑曰:「恐郎強健,醋娘子要食楊梅也。」李斂衽曰:「如有醫國手,使妾得無負郎君,便當埋首地下,敢復靦然於人世耶!」蓮解囊出葯,曰:「妾早知有今,別後采葯三山,凡三閱月,物料始備,瘵盅至死,投之無不蘇者。然症何由得,仍以何引,不得不轉求效力。」問:「何需?」曰:「櫻口中一點香唾耳。我一丸進,煩介面而唾之。」李暈生頤頰,俯首轉側而視其履。蓮戲曰:「妹所得意惟履耳!」李益慚,俯仰若無所容。蓮曰:「此平時熟技,今何吝焉?」遂以丸納生吻,轉促逼之,李不得已唾之。蓮曰:「再!」又唾之。凡三四唾,丸已下咽。少間腹殷然如雷鳴,復納一丸,自乃接唇而布以氣。生覺丹田火熱,精神煥發。蓮曰:「愈矣!」
李聽雞鳴,彷徨別去。蓮以新瘥,尚須調攝,就食非計,因將戶外反關,偽示生歸,以絕交往,日夜守護之。李亦每夕必至,給奉殷勤,事蓮猶姊,蓮亦深憐愛之。居三月生健如初,李遂數夕不至;偶至,一望即去。相對時亦悒悒不樂。蓮常留與共寢,必不肯。生追出,提抱以歸,身輕若芻靈。女不得遁,遂著衣偃卧,踡其體不盈二尺。蓮益憐之,陰使生狎抱之,而撼搖亦不得醒。生睡去,覺而索之已杳。後十餘日更不復至。生懷思殊切,恆出履共弄。蓮曰:「窈娜如此,妾見猶憐,何況男子!」生曰:「昔日弄履則至,心固疑之,然終不料其鬼。今對履思容,實所愴惻。」因而泣下。
先是,富室張姓有女子燕兒,年十五,不汗而死。終夜復甦,起顧欲奔。張扃戶,不得出。女自言:「我通判女魂。感桑郎眷注,遺舄猶存彼處。我真鬼耳,錮我何益?」以其言有因,詰其至此之由。女低徊反顧,茫不自解。或有言桑生病歸者,女執辨其誣。家人大疑。東鄰生聞之,逾垣往窺,見生方與美人對語。掩入逼之,張皇間已失所在。鄰生駭詰。生笑曰:「向固與君言,雌者則納之耳。」鄰生述燕兒之言。生乃啟關,將往偵探,苦無由。張母聞生果未歸,益奇之。故使佣媼索履,生遂出以授。燕兒得之喜。試著之,鞋小於足者盈寸,大駭。攬鏡自照,忽恍然己之借軀以生也者,因陳所由。母始信之。女鏡面大哭曰:「當日形貌,頗堪自信,每見蓮姊,猶增慚怍。今反若此,人也不如其鬼也!」把履號啕,勸之不解。蒙衾僵卧,食之,亦不食,體膚盡腫;凡七日不食,卒不死,而腫漸消;覺飢不可忍,乃復食。數日,遍體瘙癢,皮盡脫。晨起,睡舄遺墮,索著之,則碩大無朋矣。因試前履,肥瘦吻合,乃喜。復自鏡,則眉目頤頰,宛肖生平,益喜。盥櫛見母,見者盡眙。
蓮香聞其異,勸生媒通之,而以貧富懸邈,不敢遽進。會媼初度,因從其子婿行往為壽。媼睹生名,故使燕兒窺簾認客。生最後至,女驟出捉袂,欲從與俱歸。母訶譙之,始慚而入。生審視宛然,不覺零涕,因拜伏不起。媼扶之,不以為侮。生出,浼女舅執柯,媼議擇吉贅生。生歸告蓮香,且商所處。蓮悵然良久,便欲別去,生大駭泣下。蓮曰:「君行花燭於人家,妾從而往,亦何形顏?」生謀先與旋里而後迎燕,蓮乃從之。生以情白張。張聞其有室,怒加誚讓。燕兒力白之,乃如所請。至日生往親迎,家中備具頗甚草草。及歸,則自門達堂,悉以罽毯貼地,百千籠燭,燦列如錦。蓮香扶新婦入青廬,搭面既揭,歡若生平。蓮陪巹飲,因細詰還魂之異。燕曰:「爾日抑鬱無聊,徒以身為異物,自覺形穢。別後憤不歸墓,隨風漾泊。每見生人則羨之。晝憑草木,夜則信足浮沉。偶至張家,見少女卧床上,近附之,未知遂能活也。」蓮聞之,默默若有所思。
逾兩月,蓮舉一子。產後暴病,日就沉綿。捉燕臂曰:「敢以孽種相累,我兒即若兒。」燕泣下,姑慰藉之。為召巫醫,輒卻之。沉痼彌留,氣如懸絲,生及燕兒皆哭。忽張目曰:「勿爾!子樂生,我樂死。如有緣,十年後可復得見。」言訖而卒。啟衾將斂,屍化為狐。生不忍異視,厚葬之。子名狐兒,燕撫如己出。每清明必抱兒哭諸其墓。後生舉於鄉,家漸裕,而燕苦不育。狐兒頗慧,然單弱多疾。燕每欲生置媵。一日,婢忽白:「門外一嫗,攜女求售。」燕呼入,卒見,大驚曰:「蓮姊復出耶!」生視之,真似,亦駭。問:「年幾何?」答雲:「十四。」聘金幾何?」曰:「老身止此一塊肉,但俾得所,妾亦得啖飯處,後日老骨不至委溝壑,足矣。」生優價而留之。燕握女手入密室,撮其頷而笑曰:「汝識我否?」答言:「不識。」詰其姓氏,曰:「妾韋姓。父徐城賣漿者,死三年矣。」燕屈指停思,蓮死恰十有四載。又審視女儀容態度,無一不神肖者。乃拍其頂而呼曰:「蓮姊,蓮姊!十年相見之約,當不欺吾!」女忽如夢醒,豁然曰:「咦!」熟視燕兒。生笑曰:「此『似曾相識燕歸來』也。」女泫然曰:「是矣。聞母言,妾生時便能言,以為不祥,犬血飲之,遂昧宿因。今日始如夢寤。娘子其恥於為鬼之李妹耶?」共話前生,悲喜交至。一日,寒食,燕曰:「此每歲妾與郎君哭姊日也。」遂與親登其墓,荒草離離,木已拱矣。女亦太息。燕謂生曰:「妾與蓮姊,兩世情好,不忍相離,宜令白骨同穴。」生從其言,啟李冢得骸,舁歸而合葬之。親朋聞其異,吉服臨穴,不期而會者數百人。余庚戌南遊至沂,阻雨休於旅舍。有劉生子敬,其中表親,出同社王子章所撰《桑生傳》,約萬余言,得卒讀。此其崖略耳。
異史氏曰:「嗟乎!死者而求其生,生者又求其死,天下所難得者非人身哉?奈何具此身者,往往而置之,遂至腆然而生不如狐,泯然而死不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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⑶ 聊齋志異·蓮香的注釋
[1]沂州:州名。治所在今山東臨沂縣。
[2]孤:失去父親。《孟子·梁惠王下》:「幼而無父日孤。」
[3]館:寓舍。此謂寓居。
[4]靜穆自喜:以沉靜平和自矜。
[5]日再出:每日出去兩次。
[6]偶至:此據二十四卷抄本,原無此二字。
[7]丈夫:大丈夫,猶言男子漢。
[8]齋:書房。
[9]傾國之姝:謂絕色女子。傾國,或作「傾國傾城」,指美女。《漢書·外戚傳》載李延年歌:「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人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10]青樓;指妓館。《玉台新詠》劉邈《萬山見採桑人》:「倡妾不勝愁,結束下青樓。」
[11]承逆:迎接。逆,迎。
[12]嚲(ǒ朵)袖垂髫(tiáo條):雙肩瘦削,頭發下垂。,下垂。袖,垂袖,此謂肩削。髫,頭發下垂,此謂少女。少女未笄不束發,鬢發下垂。
[13]秀曼:秀美。曼,美。
[14]若還若往:像是回退,又像前行。言其體態輕盈娜。
[15]葳蕤(wēiruí威)之質:謂嬌嫩柔弱的處女之身。葳蕤,草名。南朝 梁任昉《述異記》:「葳蕤草,一名麗草,又呼為女草,江浙中呼娃草。美女曰娃,故以為名。」
[16]顧亦不常,據二十四卷抄本,原脫「亦」字。
[17]謹:小心。
[18]院中人:妓院中人,指妓女。
[19]綉履一鉤:綉鞋一隻。履,鞋。鉤,舊時女子裹足,致使足尖小而彎,鞋形尖端翹起如鉤,故稱。
[20]蕭索:本指秋日景物凄涼,此謂精神萎靡、氣色灰暗。
[21]對妾雲爾:原文脫一「妾」字:據二十四卷抄本補。
[22]月殿仙人:傳說中的月中仙女,即嫦娥。舊時詩文常用以喻美麗的女子。
[23]憊損:疲憊、消瘦。
[24]析析:散亂的樣子。此據二十四卷抄本,原作「拆拆」。
[25]旦旦而伐之:本謂天天砍伐樹木,見《孟子·告子上》;此謂天天放縱淫慾。旦旦,日日,每天每天地。伐,砍伐。舊謂淫樂伐性傷身。《呂氏春秋·本生》:「靡曼皓齒,鄭衛之音,務以自樂,命之日伐性之斧。」
[26]癆屍瘵(zhài 債)鬼,指因患肺病而死的人。舊時肺結核為不治之症,稱癆瘵。癆,此據青柯亭刻本,原作「病」。
[27]刀圭葯:一小匙葯。刀圭,古時量取葯末的用具。章炳麟《新方言·釋器》謂刀即「」;刀圭,古讀如「條耕」,即今之「調羹」。
[28]洞下三兩行:瀉了兩三次。洞,中醫術語,下瀉,通「」。行,次。
[29]德:感激。
[30]膚革充盈:謂身體又結實起來。膚革,皮膚。
[31]巫醫:巫師和醫師。此指行醫治病。
[32]為懟(ì對):產生怨恨。
[33]結舌:說不出話。
[34]不虞:沒有意料到的事。
[35]怫(fú孚)然:惱怒的樣子。
[36]饘(zhān 沾),粥:黏粥。《禮記·檀弓》:」粥之食。」《疏》:「厚曰驙,稀曰粥。」
[37]贏卧:此據二十四卷抄本,原作「贏卧」。
[38]望歲:飢餓而盼望谷熟。《左傳·昭公三十年》:「閔閔焉如農夫望歲,懼以待食。「望,原作「往」,據二十四卷抄本改。
[39]田舍郎:農家子弟,含譏諷之意的戲稱。
[40]病入膏盲(huāng 荒):謂病情惡化無法可醫。《左傳·成公十年》:「公夢疾為豎子曰:『彼良醫也,懼傷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苦我何?』醫至,曰:『疾不可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達之不及,葯不至焉,不可為也。』」膏盲,古代醫學指心臟與隔膜之間。
[41]歘(xū須)入:一閃而入。歘,同「欻」,忽然。
[42]卒:同「猝」,突然。
[43]蔽:此據二十四卷抄本,原作「閉」。
[44]責數(shǔ暑),列舉事實加以責問。
[45]面相質:當面對質。質,詢問。
[46]投地隕泣:謂伏地哭泣。投地,下拜,拜伏於地,隕泣,落淚。
[47]通判:官名。明、清為知府之佐,各府置員不等,分掌糧運、督捕及農田水利等事務。
[48]瘞(yì意):埋葬。
[49]「已死」二句:意謂人雖已死而情絲未斷。絲,諧「思」。李商隱《無題》:「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遺絲,原作「遺思」,此據二十四卷抄本改。
[50]曰:原無此字,據二十四卷抄本補。
[51]斂衽(rèn 任):整理衣襟而拜。衽,衣襟。
[52]醫國手:本指醫術居全國之首的高手,此指能起死回生的神奇手段、本領。
[53]三山:神話傳說中的三神山,即方丈、蓬萊、瀛洲。見王嘉《拾遺記·高辛》。
[54]凡三閱月:共歷三月。閱,歷。
[55]瘵(zhài 債)蠱(gǔ古):勞(癆)瘵、蠱疾。即民間所謂「色癆」。古人以為淫慾過度所患之癆病(肺結核),為不治之症。蠱疾,猶痼疾。經久不愈之病。
[56]引:葯引。
[57]丹田:道家稱人身臍下三寸處。見《雲笈七簽·黃庭外景經》。
[58]調攝(shè涉):調理保養。
[59]芻靈:舊時為送葬扎的草人。見《論衡·亂龍》。
[60]窈娜:窈窕、娜,美好的樣子。
[61]愴惻:傷心。
[62]眷註:垂愛關注。
[63]碩大無朋:大得無與倫比。碩,大。朋,倫比。語見《詩·唐風·椒聊》。
[64]宛肖生平:宛然與往日容貌一樣。肖,像。
[65]胎(chì敕):驚視。此據青柯亭刻本,原作「怡」。
[66]初度:生日。初度,謂初生之時,後因指稱生日。語出屈原《離騷》。
[67]志客:辨識客人。志,或作「識」,辨認。見《集韻》。
[68]訶譙:呵斥、誚讓。訶,同「呵」。譙,同「誚」。
[69]浼(měi 每)女舅執柯;請求女方的舅父做媒人。浼,請托。執柯,謂為人作媒。《詩·豳風·伐柯》:「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70]贅:招贅。古時男子就女家成婚,謂之贅壻。
[71]旋里:回歸故里。旋,回還。
[72]罽(jì計)毯:毛毯。罽,一種毛織品。
[73]青廬:古時北方舉行婚禮之處。段成式《酉陽雜俎·禮異》:「北朝婚禮,青布幔為屋,在門內外,謂之青廬。」
[74]巹(jǐn 謹)飲:古時結婚儀式中,新婚夫婦食後各執其一瓢,飲酒漱口,謂之巹飲。《禮記·昏義》:「合巹而巹。」孔穎達疏「以一瓠分為二瓢謂之巹,壻之與婦各執一片以酳。」酳(yìn 胤),用酒漱口。
[75]爾日:近日。爾,通「邇」,近。
[76]隨風漾泊:隨風飄盪、停留。
[77]沉痼彌留:病久將危。沉痼,積久難治之病。彌留,久病不愈。《尚書·顧命》:「病日臻,既彌留。」此謂病重將死。
[78]舉於鄉:即鄉試得中,為舉人。
[79]老身止此一塊肉:此據二十四卷抄本,原無「一」字。
[80]似曾相識燕歸來,語出晏殊《浣溪沙》詞。
[81]泫然,流涕的樣子。
[82]宿因:佛教謂前生的因緣。
[83]離離;長貌。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84]木已拱矣:墓上之樹已成握了。拱,兩手相握。語出《左傳·僖公三十二年》。
[85]吉服臨穴:穿著吉慶冠服到墓地參加葬禮。穴,墓穴。
[86]庚戌:康熙九年,即公元一六七○年。
[87]崖略:梗概,大略。語出《莊子·知北游》。
⑷ 聊齋志異之蓮香主要講的什麼
《聊齋志異蓮香》講述鬼王欲搶奪、利用高僧舍利子實現其野心。善良的白狐蓮香幫助正義俠士—威武鏢局總鏢頭桑曉,終將鬼魔降服的故事。
蓮香本為白狐化身,心地善良,無奈父母及白狐族人為鬼王所要脅,所以不得不與女鬼李紅映聯手劫取高僧舍利子。而護鏢之人為威武鏢局桑曉。鬼王冀借著神聖的舍利子來修練魔功,成為魔界霸主,一統人、鬼、魔三界,與天界分庭抗禮。
蓮香和李紅映無疑是得手了,但向來霸道的李紅映竟要獨吞功勞,蓮香為了解救族人和父母,不得不與之對決起來,結果,蓮香拚死保著高僧舍利子將李紅映擊退,但自己亦受了重傷。桑曉鍥而不舍的追尋失鏢,途中遇上了受傷的蓮香,一念之仁下,出手相救,從此種下了與蓮香之間的密切關系。
但桑曉卻不止蓮香為出手劫鏢的其中一人,洞中療傷,蓮香更驚悉眼前少年,竟是自己兒時的救命恩人,蓮香不禁內心掙紮起來,是否為了私利而恩將仇報,正在猶豫之際,懷中的高僧舍利子竟掉了出來,為桑曉所發現,桑曉立時質問蓮香究竟是友是敵,蓮香未及回答,桑曉之妻方琳竟然尋至。
桑曉連忙取過高僧舍利子欲與方琳離去,豈料蓮香突然發難,直撲方琳,桑曉大驚,加以保護,蓮香直指眼前的方琳乃女鬼李紅映所扮,桑曉不信,但方琳已出手搶奪手中的高僧舍利子,幸好在蓮香協助下,兩人才將李紅映擊退,保住了高僧舍利子。
蓮香向桑曉細說因由,並叮囑桑曉立時逃走,否則鬼王出現,桑曉肯定沒命。桑曉有感蓮香曾出手相救,一時間不忍離去,正當遲疑之際,真正的方琳和韋亦奇尋至。韋亦奇要出手搶奪舍利子,但為方琳阻止,並且在桑曉面前說出與韋亦奇不可告人的關系,桑曉仿如晴天霹靂,痛不欲生,悲絕之下,慨然將舍利子交予方琳,以成全方琳和韋亦奇。
兩人離去後,桑曉頓感生無可戀,竟然尋死自殺,但為蓮香發覺,出手相救,並且出言鼓勵。
李紅映去而復返,告以鬼王將至,桑曉若交出舍利子的話,可饒其一命,桑曉不予理會。與此同時,鬼王果然出現,李紅映竟然將桑曉帶走,免遭毒手。桑曉滿腹疑團,李紅映說出心中秘密,一切皆由於桑曉與她昔日的負心人相似,所以才出手相救。桑曉嚴正表示,人鬼有別,而且彼此對立,難有結果,遂斷然拒絕。
鬼王追上韋亦奇和方琳,正要殺人奪寶之際,桑曉尋至,為救兩人,桑曉拚死保護,然而人鬼有別,就是桑曉武功再高也非鬼王敵手,眼看三人將死之際,桑曉誤打誤撞地以高僧舍利子傷了鬼王,鬼王敗退,三人才僥幸化險為夷。可是,混戰中,韋亦奇為鬼王所傷,十二個時辰之後,便會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韋亦奇為救自保,不惜向鬼王投誠,但暗中卻與李紅映合作,企圖取代鬼王的位置,然後藉助高僧舍利子,修練成人、鬼、魔界的主宰。結果,韋亦奇成功了,鬼王被殲,韋亦奇取而代之,變成了新一代的鬼王。
桑曉、蓮香和方琳遭到連番追殺,方琳遇害,蓮香垂危,危急關頭,舍利子出現異象,高僧真身竟然出現,並授以如何利用舍利子對付韋亦奇之方法。桑曉憑借舍利子的力量,果然將韋亦奇和李紅映拑制下來。
正要痛下殺手之際,高僧真身再度顯現,探問韋亦奇能否放棄貪嗔之念,蓋各界各道,均有著自己的法則及范疇,韋亦奇妄自操控狐鬼令域,已有損和諧之道,若然再執迷不悟,妄行打破,強自主宰,勢必破壞了宇宙萬物之間的和諧共存規律,有違天道。若然韋亦奇此刻能回頭是岸的話,高僧願以無邊佛法,讓韋亦奇繼續存在魔道之中。韋亦奇此刻終明白天道難違的道理,悠然受教。
蓮香亦給救活過來,但由於蓮香已被打回白狐原形,若要以人形存活,只得以方琳肉身代替。一個月後,桑曉和方琳返回威武鏢局,告以方力鵬,因為途中遇上劫匪,韋亦奇因而犧牲,但貢鏢仍如期運至五台山上,完成任務。紅燭高照下,桑曉和方琳合巹交杯,眼前的方琳,時而是蓮香模樣,時而是只白狐,令人疑幻疑真。
(4)聊齋志異蓮香純音樂擴展閱讀
《聊齋志異》人物形象
《聊齋志異》簡稱《聊齋》。俗名《鬼狐傳》,是中國清朝小說家蒲松齡創作的文言短篇小說集。它們或者揭露封建統治的黑暗,或者抨擊科舉制度的腐朽,或者反抗封建禮教的束縛,具有豐富深刻的思想內容。描寫愛情主題的作品,在全書中數量最多,它們表現了強烈的反封建禮教的精神。其中一些作品,通過花妖狐魅和人的戀愛,表現了作者理想的愛情。
《聊齋志異》塑造了一系列令人難忘的人物形象,大都栩栩如生,具有鮮明的性格特徵。比如同是狐狸幻化的女性,嬰寧天真爛漫,憨態可掬(《嬰寧》);小翠頑皮善謔,喜開玩笑(《小翠》),青鳳溫柔拘謹,情意纏綿(《青鳳》)。
同是鬼女,聶小倩「綽約可愛」,被脅迷人卻又心地善良(《聶小倩》);林四娘「意緒風流」,喜詩善歌而心境凄苦(《林四娘》);連瑣「瘦怯凝寒」,多情善感(《連瑣》);小謝活潑調皮,樂不知愁(《小謝》);李女羞澀怯弱,感情篤厚(《蓮香》)。
同是妓女,鴉頭激烈拗執(《鴉頭》);瑞雲蘊藉斯文(《瑞雲》)。
又如同是痴情的青年男子,孫子楚為人迂訥(《阿寶》);喬生心意真誠(《連城》);耿去病「狂放不羈」(《青鳳》);安幼輿「揮霍好義」(《花姑子》),也都「人各面目」,很少雷同。
⑸ 聊齋志異·蓮香的原文
桑生,名曉,字子明,沂州人[1]。少孤[2],館於紅花埠[3]。桑為人靜穆自喜[4],日再出[5],就食東鄰,餘時堅坐而已。東鄰生偶至,戲曰[6]:「君獨居不畏鬼狐耶?」笑答雲:「丈夫何畏鬼狐[7]?雄來吾有利劍,雌者尚當開門納之。」鄰生歸,與友謀,梯妓於垣而過之,彈指叩扉。生窺問其誰,妓自言為鬼。生大懼,齒震震有聲。妓逡巡自去。鄰生早至生齋[8],生述所見,且告將歸。鄰生鼓掌曰:「何不開門納之?」生頓悟其假,遂安居如初。
積半年,一女子夜來扣齋。生意友人之復戲也,啟門延入,則傾國之姝[9]。驚問所來,曰:「妾蓮香,西家妓女。」埠上青樓故多[10],信之。息燭登床,綢繆甚至。自此三五宿輒一至。一夕,獨坐凝思,一女子翩然入。生意其蓮,承逆與語[11]。覿面殊非:年僅十五六,軃袖垂髫[12],風流秀曼[13],行步之間,若還若往[14]。大愕,疑為狐。女曰:「妾良家女,姓李氏。慕君高雅,幸能垂盼。」生喜。握其手,冷如冰,問:「何涼也?」曰:「幼質單寒,夜蒙霜露,那得不爾!」既而羅襦衿解,儼然處子。女曰:「妾為情緣,葳蕤之質[15],一朝失守。不嫌鄙陋,願常侍枕席。房中得無有人否?」生曰:「無他,止一鄰娼,顧亦不常至[16]。」女曰:「當謹避之[17]。妾不與院中人等[18],君秘勿泄。彼來我往,彼往我來可耳。」雞鳴欲去,贈綉履一鉤[19],曰:「此妾下體所著,弄之足寄思慕。然有人慎勿弄也!」受而視之,翹翹如解結錐。心甚愛悅。越夕,無人,便出審玩。女飄然忽至,遂相款昵。自此,每出履,則女必應念而至。異而詰之。笑曰:「適當其時耳。」一夜,蓮香來,驚雲:「郎何神氣蕭索[20]?」生言:「不自覺。」蓮便告別,相約十日。去後,李來恆無虛夕。問:「君情人何久不至?」因以所約告。李笑曰:「君視妾何如蓮香美?」曰:「可稱兩絕。但蓮卿肌膚溫和。」李變色曰:「君謂雙美,對妾雲爾[21]。渠必月殿仙人[22],妾定不及。」因而不歡。乃屈指計,十日之期已滿,囑勿漏,將竊窺之。
次夜,蓮香果至,笑語甚洽。及寢,大駭曰:「殆矣!十日不見,何益憊損[23]?保無他遇否?」生詢其故。曰:「妾以神氣驗之,脈析析如亂絲[24],鬼症也。」次夜,李來,生問:「窺蓮香何似?」曰:「美矣。妾固謂世間無此佳人,果狐也。去,吾尾之,南山而穴居。」生疑其妒,漫應之。逾夕,戲蓮香曰:「余固不信,或謂卿狐者。」蓮亟問:「是誰所雲?」笑曰:「我自戲卿。」蓮曰:「狐何異於人?」曰:「惑之者病,甚則死,是以可懼。」蓮香曰:「不然。如君之年,房後三日,精氣可復,縱狐何害?設旦旦而伐之[25],人有甚於狐者矣。天下癆屍瘵鬼[26],寧皆狐蠱死耶?雖然,必有議我者。」生力白其無,蓮詰益力。生不得已,泄之。蓮曰:「我固怪君憊也。然何遽至此?得勿非人乎?君勿言,明宵當如渠窺妾者。」是夜李至,裁三數語,聞窗外嗽聲,急亡去。蓮入曰:「君殆矣!是真鬼物!昵其美而不速絕,冥路近矣!」生意其妒,嘿不語。蓮曰:「固知君不能忘情,然不忍視君死。明日,當攜葯餌,為君一除陰毒。幸病蒂尤淺,十日恙當已。請同榻以視痊可。」次夜,果出刀圭葯啖生[27]。頃刻,洞下三兩行[28],覺臟腑清虛,精神頓爽。心雖德之[29],然終不信為鬼病。
蓮香夜夜同衾偎生;生欲與合,輒止之。數日後,膚革充盈[30]。欲別,殷殷囑絕李。生謬應之。及閉戶挑燈,輒捉履傾想,李忽至。數日隔絕,頗有怨色。生曰:「彼連宵為我作巫醫[31],請勿為懟[32],情好在我。」李稍懌。生枕上私語曰:「我愛卿甚,乃有謂卿鬼者。」李結舌[33]良久,罵曰:「必淫狐之惑君聽也!若不絕之,妾不來矣!」遂嗚嗚飲泣。生百詞慰解,乃罷。隔宿,蓮香至,知李復來,怒曰:「君必欲死耶!」生笑曰:「卿何相妒之深?」蓮益怒曰:「君種死根,妾為若除之,不妒者將復何如?」生托詞以戲曰:「彼雲,前日之疾,為狐祟耳。」蓮乃嘆曰:「誠如君言,君迷不悟,萬一不虞[34],妾百口何以自解?請從此辭。百日後,當視君於卧榻中。」留之不可,怫然徑去[35]。由是於李夙夜必偕。約兩月余,覺大困頓。初猶自寬解;日漸羸瘠,惟飲饘粥一甌[36]。欲歸就奉養,尚戀戀不忍遽去。因循數日,沉綿不可復起。鄰生見其病憊,日遣館僮饋給食飲。生至是始疑李,因謂李曰:「吾悔不聽蓮香之言,一至於此!」言訖而瞑。移時復甦,張目四顧,則李已去,自是遂絕。
生羸卧空齋[37],思蓮香如望歲[38]。一日,方凝想間,忽有搴簾入者,則蓮香也。臨榻哂曰:「田舍郎[39],我豈妄哉!」生哽咽良久,自言知罪,但求拯救。蓮曰:「病入膏肓[40],實無救法。姑來永訣,以明非妒。」生大悲曰:「枕底一物,煩代碎之。」蓮搜得履,持就燈前,反復展玩。李女歘入[41],卒見蓮香[42],返身欲遁。蓮以身蔽門[43],李窘急不知所出。生責數之[44],李不能答。蓮笑曰:「妾今始得與阿姨面相質[45]。昔謂郎君舊疾未必非妾致,今竟何如?」李俯首謝過。蓮曰:「佳麗如此,乃以愛結仇耶?」李即投地隕泣[46],乞垂憐救。蓮遂扶起,細詰生平。曰:「妾,李通判女[47],早夭,瘞於牆外[48]。已死春蠶,遺絲未盡[49]。與郎偕好,妾之願也;致郎於死,良非素心。」蓮曰:「聞鬼物利人死,以死後可常聚,然否?」曰:「不然。兩鬼相逢,並無樂處;如樂也,泉下少年郎豈少哉!」蓮曰:「痴哉!夜夜為之,人且不堪,而況於鬼!」李問:「狐能死人,何術獨否?」蓮曰:「是采補者流,妾非其類。故世有不害人之狐,斷無不害人之鬼,以陰氣盛也。」生聞其語,始知狐鬼皆真,幸習常見慣,頗不為駭。但念殘息如絲,不覺失聲大痛。蓮顧問:「何以處郎君者?」李赧然遜謝。蓮笑曰[50]:「恐郎強健,醋娘子要食楊梅也。」李斂衽曰[51]:「如有醫國手[52],使妾得無負郎君,便當埋首地下,敢復靦然於人世耶!」蓮解囊出葯,曰:「妾早知有今,別後采葯三山[53],凡三閱月[54],物料始備,瘵蠱至死[55],投之無不蘇者。然症何由得,仍以何引[56],不得不轉求效力。」問:「何需?」曰:「櫻口中一點香唾耳。我以丸進,煩介面而唾之。」李暈生頤頰,俯首轉側而視其履。蓮戲曰:「妹所得意惟履耳!」李益慚,俯仰若無所容。蓮曰:「此平時熟技,今何吝焉?」遂以丸納生吻,轉促逼之。李不得已,唾之。蓮曰:「再!」又唾之。凡三四唾,丸已下咽。少間,腹殷然如雷鳴。復納一丸,自乃接唇而布以氣。生覺丹田火熱[57],精神煥發。蓮曰:「愈矣!」李聽雞鳴,彷徨別去。蓮以新瘥,尚須調攝[58],就食非計;因將外戶反關,偽示生歸,以絕交往,日夜守護之。李亦每夕必至,給奉殷勤,事蓮猶姊。蓮亦深憐愛之。居三月,生健如初。李遂數夕不至;偶至,一望即去。相對時,亦悒悒不樂。蓮常留與共寢,必不肯。生追出,提抱以歸,身輕若芻靈[59]。女不得遁,遂著衣偃卧,其體不盈二尺。蓮益憐之,陰使生狎抱之,而撼搖亦不得醒。生睡去;覺而索之,已杳。後十餘日,更不復至。生懷思殊切,恆出履共弄。蓮曰:「窈娜如此[60],妾見猶憐,何況男子!」生曰:「昔日弄履則至,心固疑之,然終不料其鬼。今對履思容,實所愴惻[61]。」因而泣下。
先是,富室張姓有女字燕兒,年十五,不汗而死。終夜復甦,起顧欲奔。張扃戶,不聽出。女自言:「我通判女魂。感桑郎眷注[62],遺舄猶存彼處。我真鬼耳,錮我何益?」以其言有因,詰其至此之由。女低徊反顧,茫不自解。或有言桑生病歸者,女執辨其誣。家人大疑。東鄰生聞之,逾垣往窺,見生方與美人對語;掩入逼之,張皇間已失所在。鄰生駭詰。生笑曰:「向固與君言,雌者則納之耳。」鄰生述燕兒之言。生乃啟關,將往偵探,苦無由。張母聞生果未歸,益奇之。故使佣媼索履,生遂出以授。燕兒得之,喜。試著之,鞋小於足者盈寸,大駭。攬鏡自照,忽恍然悟己之借軀以生也者,因陳所由。母始信之。女鏡面大哭曰:「當日形貌,頗堪自信,每見蓮姊,猶增慚怍。今反若此,人也不如其鬼也!」把履號啕,勸之不解。蒙衾僵卧。食之,亦不食,體膚盡腫;凡七日不食,卒不死,而腫漸消;覺飢不可忍,乃復食。數日,遍體瘙癢,皮盡脫。晨起,睡舄遺墮,索著之,則碩大無朋矣[63]。因試前履,肥瘦吻合,乃喜。復自鏡,則眉目頤頰,宛肖生平[64],益喜。盥櫛見母,見者盡眙[65]。蓮香聞其異,勸生媒通之;而以貧富懸邈,不敢遽進。會媼初度[66],因從其子婿行往為壽。媼睹生名,故使燕兒窺簾志客[67]。生最後至,女驟出捉袂,欲從與俱歸。母訶譙之[68],始慚而入。生審視宛然,不覺零涕,因拜伏不起。媼扶之,不以為侮。生出,浼女舅執柯[69]。媼議擇吉贅生[70]。
生歸告蓮香,且商所處。蓮悵然良久,便欲別去。生大駭,泣下。蓮曰:「君行花燭於人家,妾從而往,亦何形顏?」生謀先與旋里[71],而後迎燕,蓮乃從之。生以情白張。張聞其有室,怒加誚讓。燕兒力白之,乃如所請。至日,生住親迎。家中備具,頗甚草草;及歸,則自門達堂,悉以罽毯貼地[72],百千籠燭,燦列如錦。蓮香扶新婦入青廬[73],搭面既揭,歡若生平。蓮陪巹飲[74],細詰還魂之異。燕曰:「爾日抑鬱無聊[75],徒以身為異物,自覺形穢。別後,憤不歸墓,隨風漾泊[76]。每見生人則羨之。晝憑草木,夜則信足浮沉。偶至張家,見少女卧床上,近附之,未知遂能活也。」蓮聞之,默默若有所思。逾兩月,蓮舉一子,產後暴病,日就沉綿。捉燕臂曰:「敢以孽種相累,我兒即若兒。」燕泣下,姑慰藉之。為召巫醫,輒卻之。沉痼彌留[77],氣如懸絲。生及燕兒皆哭。忽張目曰:「勿爾!子樂生,我自樂死。如有緣,十年後可復得見。」言訖而卒。啟衾將斂,屍化為狐。生不忍異視,厚葬之。子名狐兒,燕撫如己出。每清明,必抱兒哭諸其墓。
後數年,生舉於鄉[78],家漸裕。而燕苦不育。狐兒頗慧,然單弱多疾。燕每欲生置媵。一日,婢忽白:「門外一嫗,攜女求售。」燕呼入。卒見,大驚曰:「蓮姊復出耶!」生視之,真似,亦駭。問:「年幾何?」答雲:「十四。」「聘金幾何?」曰:「老身止此一塊肉[79],但俾得所,妾亦得啖飯處,後日老骨不至委溝壑,足矣。」生優價而留之。燕握女手,入密室,撮其頷而笑曰:「汝識我否?」答言:「不識。」詰其姓氏,曰:「妾韋姓。父徐城賣漿者,死三年矣。」燕屈指停思,蓮死恰十有四載。又審顧女儀容態度,無一不神肖者。乃拍其頂而呼曰:「蓮姊,蓮姊!十年相見之約,當不欺吾!」女忽如夢醒,豁然曰:「咦!」因熟視燕兒。生笑曰:「此『似曾相識之燕歸來』也[80]。」女泫然曰[81]:「是矣!聞母言,妾生時便能言,以為不祥,犬血飲之,遂昧宿因[82]。今日始如夢寤。娘子其恥於為鬼之李妹耶?」共話前生,悲喜交至。
一日,寒食,燕曰:「此每歲妾與郎君哭姊日也。」遂與親登其墓,荒草離離[83],木已拱矣[84]。女亦太息。燕謂生曰:「妾與蓮姊,兩世情好,不忍相離,宜令白骨同穴。」生從其言,啟李冢得骸,舁歸而合葬之。親朋聞其異,吉服臨穴[85],不期而會者數百人。余庚戌南遊至沂[86],阻雨,休於旅舍。有劉生子敬,其中表親,出同社王子章所撰桑生傳,約萬余言,得卒讀。此其崖略耳[87]。
異史氏曰:「嗟乎!死者而求其生,生者又求其死,天下所難得者,非人身哉?奈何具此身者,往往而置之,遂至覥然而生不如狐,泯然而死不如鬼。」
⑹ 聊齋志異之蓮香的插曲
歌曲:太多
歌手:陳冠莆 專輯:就讓你走
電視劇:穿越時空的愛戀片頭曲
將愛回情肆無忌答憚的揮霍
心都碎了還要計較些什麼
無論你想要什麼都讓你帶走
如果你覺得自由是快樂
愛是犯了軟弱陳舊的差錯
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為了愛情我也背叛了所有
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別再畏畏縮縮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
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
你在乎什麼
如果你覺得自由是快樂
愛是犯了軟弱陳舊的差錯
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為了愛情我也背叛了所有
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別再畏畏縮縮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
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
你在乎什麼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為了愛情我也背叛了所有
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別再畏畏縮縮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
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
你在乎什麼
⑺ 聊齋志異·蓮香的譯文
沂州有個書生,姓桑,名曉,字子明,少年時成了孤兒,一個人在紅花埠居住。桑生性情文靜,不好交往。除了每天去東鄰吃兩頓飯外,其餘時間都在住所。東鄰的書生與他開玩笑說:「你獨自一人住在這院子里,不怕有鬼狐嗎?」桑生笑著說:「大丈夫還怕鬼狐?雄的來了,我有利劍;雌的來了,我還要開門收留她呢!」東鄰的書生回去後,與朋友們謀劃好了,到了晚上用梯子越牆把一個妓女送進桑生住的院子里。那妓女走到桑生的房子前,輕叩房門。桑生瞧了瞧,問她是誰,那妓女自稱是鬼。桑生非常恐懼,牙齒格格地響。妓女在門外徘徊了一會才去了。
第二天凌晨,東鄰的書生來到桑生的書齋,桑生把夜間遇鬼的事訴說了一遍,並說要回家。東鄰的書生拍手大笑,譏笑他說:「怎麼不開門留她呢?」桑生一下明白是假鬼,隨即安心照常住下來。
過了半年,夜裡又有個女子叩門。桑生以為又是朋友與他開玩笑,便開門請她進來。一看,原來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桑生吃驚地問她是從哪裡來的,女子說:「我叫蓮香,是西鄰的妓女。」因為紅花埠一帶妓院很多,桑生也便信而不疑。隨後,兩人滅燭登床,親熱歡好。從此,每隔三五夜蓮香就來一次。
一天晚上,桑生獨自坐在書齋里,對著燈凝想,一個女子輕輕推門進來。桑生以為是蓮香來了,忙起身與她說話。一照面,並不認識這女子。這女子約十五六歲,還沒束發,兩臂下垂,長袖拖地,十分風流美麗,走起路來,飄然若仙。桑生十分驚奇,懷疑她是狐精。女子說:「我是良家女子,姓李。愛慕你高雅風流,希望你能見愛。」桑生一聽欣喜異常,急忙去拉她的手,卻涼如冰塊,他吃驚地問:「怎麼這樣涼啊?」女子回答說:「我自幼身單體弱,今晚來時又蒙了一身霜露,怎麼能不涼呢?」說罷寬衣上床,竟是處女。女子說:「我為情緣,把貞操交給了你。若不嫌我醜陋,願常來陪伴。這里還有別人來吧?」桑生說:「沒有別人,只是西鄰有個妓女,但不常來。」李女說:「應當避開她,我不同於妓院里的人,請您一定保密。可以她來我去,她去我來。」不一會,雄雞報曉,李女便起身告辭。臨走,將一隻綉鞋贈給桑生,說:「這是我腳上穿的。常擺弄它可寄託你的思念之情。但是有外人在場時,千萬別擺弄它。」桑生接過綉鞋一看,尖尖的像錐子,很喜歡。第二天晚上沒人在屋,桑生就把鞋拿出來擺弄。李女忽然輕飄飄地來了,兩人又親熱一番。此後,只要拿出綉鞋,李女便隨即來到。桑生奇怪地詢問原因,李女笑著說:「是碰巧了。」
一天夜間,蓮香來到書房,吃驚地問道:「桑郎,你的氣色怎麼這樣不好啊?」桑生說:「我自己不覺得。」蓮香便起身告辭,約好十天後再相會。蓮香走後,李女每夜都來,從沒間斷。李女問桑生:「你的情人怎麼這么長時間不來?」桑生便把兩人十天之約告訴了她。李女笑著說:「你看我比得上蓮香美嗎?」桑生說:「你兩人可稱雙絕。但相比之下,蓮香的體膚要比你溫暖些。」李女聞言變色說:「你說雙美,是對我說。她必定是月宮嫦娥,我一定比不上她。」因此很不高興。算計起來,十天的約期已到。囑咐桑生不要說出去,到時她要偷偷地看一看蓮香。
次夜,蓮香果然來了。與桑生嬉笑言談,非常融洽。睡覺時,蓮香大為驚駭地說:「壞了!才十天不見,你怎麼勞損疲睏到這個程度啊?你保證沒別的女人來過嗎?」桑生問她為什麼這樣說,蓮香說:「我觀察你的精神氣色,脈像虛亂如絲,是被鬼纏身的症狀。」
次夜,李女進門,桑生就問:「你偷看蓮香長得怎樣?」李女答:「確實很美。我原來便認為人間沒有如此美貌的人,果然是個狐!她走後,我一直跟著,原來她住在南山一個山洞裡。」桑生懷疑李女忌妒,也沒理會她的話。
隔了一夜,桑生對蓮香戲言:「我是絕對不信,可偏有人說你是狐精。」蓮香慌忙問:「是誰說的?」桑生笑著說:「是我自己和你鬧著玩的。」蓮香說:「狐狸哪些地方與人不一樣?」桑生說:「被狐狸迷住的人都會得病,嚴重的還會喪命,因此很可怕。」蓮香說:「不是這樣。像你這般年齡,行房三天後,精氣便可復原。縱然是狐狸,也沒什麼害處。假若天天縱情淫樂,人比狐狸更厲害。世間死了那麼多淫徒、色鬼,難道都是被狐狸迷惑死的嗎?雖是如此,必定有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桑生竭力表白沒有,蓮香追問得更急。迫不得已,就實說了。蓮香說:「我本來就奇怪你為什麼這樣衰弱,為什麼弱得這么快,難道李女不是人嗎?你先不要聲張,明晚,我也像她那樣,偷偷看看她。」
到了夜間,李女來到,與桑生才說了幾句話,便聽到窗外有人咳嗽,慌忙離去。蓮香進屋對桑生說:「你太危險了!李女真是鬼!若還貪戀她的美色,不與她一刀兩斷的話,你的死期近了!」桑生以為蓮香嫉妒李女,也沒吭聲。蓮香說:「我知道你割不斷與她的感情。可是我也不忍心看你死去。明天,我會帶葯來醫治你的病毒。幸虧中毒不深,十天就可治好。請允許我看護著你康復。」
次夜,蓮香果然帶了一小包葯來,給桑生服葯不大工夫,就瀉了二三次。桑生只覺得內臟清爽,精神倍增。心中雖然感激蓮香,但始終不信自己患的是鬼病。蓮香夜夜同床陪伴著桑生;他幾次求歡,都被蓮香拒絕了。幾天後,桑生的身體又健壯起來。蓮香臨走,殷切囑咐桑生,一定要斷絕與李女的關系,桑生假意答應了。
待到桑生夜間閉門後,又在燈下將綉鞋拿出把玩。李女忽然來了,幾天不見,她一臉不高興。桑生說:「她天天為我煎葯治病,請不要怨她。對你好不好在我。」李女這才稍稍高興些。桑生在枕邊小聲說:「我最愛你了,但有人說你是鬼。」李女張口結舌了很久,才罵道:「這一定是那個騷狐狸精亂說一氣來迷惑你!你若不與她斷絕往來,我就不再來了。」說完就嗚嗚地哭,桑生說了無數勸慰的好話,她才罷休。
隔了一夜,蓮香來了,知道李女又來過,生氣地說:「你是一定想死了!」桑生笑著說:「你怎麼這樣妒忌她呢?」蓮香更氣惱地說:「你得了絕症,我為你治好了,不妒忌的人又怎樣做呢?」桑生仍假託玩笑說:「李女說,前幾天我的病是狐狸作祟造成的。」蓮香嘆了口氣說:「真像你說的這樣,你就太執迷不悟了!萬一不好,我縱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請從此分別,一百天後,我再來看躺在病床上的你。」桑生挽留她,蓮香不聽,氣憤地去了。
從此,李女無夜不來與桑生歡會。大約過了兩個月,桑生便覺得渾身乏力,委靡不振。起初還自我安慰,後來,一天天變得枯瘦如柴,每頓飯只能喝一碗粥。本想回家調養,但還是戀著李女不忍離去。挨了幾天,終於病倒床上,再也起不來了。鄰生見他病重,天天派書童來送飯送水。直到這時,桑生才懷疑李女,對她說:「我悔不該不聽蓮香的話,弄到這步田地!」說完便昏死過去。過了好久才蘇醒過來,睜眼四下看了看,李女早沒了蹤影。從此關系斷絕。
桑生一個人躺在空房裡,盼望蓮香盼得望眼欲穿。一天,他正在想念蓮香時,忽然有人掀簾進來。睜眼一看,果然是蓮香。蓮香走到床前,嘲笑著說:「鄉巴佬,我是瞎說嗎?」桑生泣不成聲,過了一陣,自己說知道錯了,求蓮香快救命。蓮香說:「你已病入膏肓,實在無法救治了。我這是來向你訣別的,以證明我並不是出於嫉妒。」桑生非常難過地說:「我枕頭底下有件東西,煩你替我把它弄壞!」蓮香找出,見是只綉鞋,便拿到燈下,反復細看。李女忽然進來,一見蓮香,轉身想逃。蓮香用身體擋住了門。李女很窘,急得不知從哪裡走。桑生數落著指責李女,李女無言以對。蓮香笑著說:「我今天才有機會與你當面對質。以前你說桑郎的病不是你造成的,今天看你怎樣說?」李女低頭謝罪。蓮香說:「這么漂亮的美人,怎麼會為了愛結仇呢?」李女跪在地上哭得很悲痛,懇請蓮香救救桑生。
蓮香便把李女扶起來,詳細詢問她的生平。李女說:「我是李通判的女兒。少年夭亡,埋在院外。我好比是死了的春蠶,情絲未斷,與桑郎交好,是我的心願。致他於死地,確實不是出於本心。」蓮香說:「聽說鬼都願致人於死地,以圖死後在陰間可以常在一起,是嗎?」李女說:「不是。兩個鬼在一塊,沒什麼樂趣。如有樂趣,陰間的少年郎難道少嗎?」蓮香說:「傻呀!夜夜交歡,人都受不了,何況是鬼呢?」李女也問:「聽說狐能迷人致死,你有什麼法術能不致如此呢?」蓮香說:「你說的是那些采人精血補養自身的狐。我不是那一類的。因此,世間有不害人的狐,而決沒有不害人的鬼,這是因為鬼的陰氣太盛了!」桑生聽了她們的對話,才知道鬼狐都是真的。幸虧相處已久,根本沒覺得害怕。但一想到自己已是奄奄一息的人,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蓮香問李女:「你有救桑郎的辦法嗎?」李女紅著臉搖頭,說無能為力。蓮香笑說:「恐怕桑郎身體健壯後,醋娘子又要吃楊梅了。」李女拜了拜說:「如有高明醫生救得桑郎,使我不負罪郎君,我一定在陰間老老實實,哪敢有臉再到人間來!」蓮香解開葯袋,取出葯來說:「我早就知道有今天。分別後,我跑遍了三山五嶽,採集草葯,歷時三個多月,才配齊了葯方。損勞過度待死的人,服用後沒有不康復的。但是,病因誰得,還須由誰出葯引子,這就不得不轉求你全力協助。」李女問:「需要什麼?」蓮香說:「櫻桃小口中的一點唾液罷了。我將葯丸放進他口中,煩你口對口用唾液把它送下去。」李女聽罷羞得面紅耳赤,低著頭直瞅著綉鞋犯難。蓮香取笑說:「妹妹最得意的就只有綉鞋!」李更感羞慚,無地自容。蓮香又說:「這不是你往常最熟練的技巧嗎?今天怎麼這樣吝嗇?」說罷將葯丸放入桑生的口中,轉身催促李女。李女不得已,只好口對口地輸送唾液。蓮香說:「再唾。」李女唾了一口,一連三四次,葯丸才被送下去。不一會,就聽到桑生的肚子雷鳴般地響起來。蓮香又給他服下一丸後,親自為他接唇布氣。桑生覺得丹田發熱,精神煥發。蓮香說:「病好了。」這時雄雞報曉,李女彷徨地告別走了。
蓮香因桑生初愈,還需調養。特別是吃喝沒有著落,便將院門反鎖,讓人誤認桑生已回家,藉以斷絕外界來往,自己日夜護理他。李女也每夜必來,殷勤伺候。侍奉蓮香也像親姐姐一般。蓮香也很疼愛她,過了三個月,桑生完全恢復了健康,此後,李女一連好幾夜沒來。有時來了,也只是看一看便走。對坐時,也總是悶悶不樂。蓮香曾多次留她與桑生共寢,她都堅決不肯。有一次桑生追上她,硬把她抱回來,覺得她身子輕如草人。李女走不成,回來便和衣而卧,身子蜷曲起來不到二尺長。蓮香越發愛憐她,示意桑生擁抱她,但無論怎樣,也搖不醒她。桑生無奈只好自己睡下。及至醒來找她時,又不知去向了。此後十幾天,李女再也沒來過。桑生非常想念她,經常拿出綉鞋來與蓮香共同把玩。蓮香說:「如此美貌女子,我見了都很喜歡她,何況你們男人呢?」桑生說:「以前,一動綉鞋,她立刻就到,心裡很懷疑,但是始終沒想到她是鬼。現在見鞋思人,實在太令人難過了。」說著說著,淚流滿面。
這以前,有個姓張的財主,他的女兒名叫燕兒,十五歲時死了。過了一夜又蘇醒過來,睜眼一看,起身就向外跑。張財主急忙關上門,她出不去,便自己說:「我是李通判女兒的靈魂,感謝桑郎的關照,我送給他的綉鞋還在他那裡。我真的是鬼啊,關起我來有什麼好處呀!」張翁聽她說的有些緣故,就問她為何來到這里。燕兒低頭看了一下,自已也解釋不清楚。旁邊有人說桑生已回家養病了,燕兒執意分辯說沒有,家人非常懷疑。東鄰的書生聽說這事,就從牆頭上偷偷觀察桑生住處,見桑生正與一個美女說話,他就突然闖了進去,倉促之間,已不見女子的蹤影。鄰生很驚疑,再三追問桑生,桑生笑著說:「我過去與你說過,雌的來了我就留下她!」鄰生將燕兒剛才的話,向桑生說了一遍。桑生馬上開鎖出門,想去打聽一下。但轉念一想沒有去的理由,十分苦惱。
張母聽說桑生果然沒有回家,越發覺得奇怪,就派佣女到桑生那裡要綉鞋。桑生將鞋交給她。燕兒見到綉鞋十分高興,急忙試穿,綉鞋卻比腳小了一寸多。她大吃一驚,拿過鏡子一照,模模糊糊像是明白自己是借屍還魂了。於是便把以前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張母才相信了。燕兒對鏡哭著說:「我對那時的容貌很有自信,但是每當見了蓮香姐,還自愧不如。而今成了這個樣子,做人還不如做鬼呢!」拿著綉鞋放聲大哭,誰也勸說不住。哭完後,蒙上被子就躺在床上,飯也不吃。不久,全身浮腫起來,七天不吃東西,也沒死,而浮腫卻漸漸消了。此後,她便飢餓難忍,開始吃飯。過了幾天,渾身發癢,脫了一層皮。早晨起床時,睡鞋掉下來,抬起來再穿時,鞋子又肥又大。試穿以前的綉鞋,肥瘦正合適。她很是喜歡,再照鏡子,眉眼已和過去一樣,更為高興。梳洗打扮好了,去見母親,凡是見她的人都非常高興。
蓮香聽說這一奇聞,就勸桑生向張家提親。桑生覺得兩家貧富懸殊,沒敢唐突去提。不久,逢張母壽辰,桑生就隨著張家的子婿們前去祝壽。張母見帖上有桑生的名字,就讓燕兒躲在簾子後偷偷辨認。桑生最後一個到,燕兒急忙跑上去,拉住桑生的袖子,要跟他一塊回家。張母訓斥她一頓,燕兒才害羞地回到屋裡。桑生仔細辨認燕兒,確是李女再生,不覺流淚,拜倒在張母面前不起來。張母忙上前把他扶了起來,並不輕視他。桑生出來後,就托燕兒的舅舅前去提親。張母議定下良辰吉日,招桑生為養老女婿。桑生回去,把這事告訴蓮香,並商量怎麼辦。蓮香難過了好一陣子,才決定要和桑生分別。桑生大吃一驚,淚如雨下。蓮香說:「你被人家招贅成婚,我跟著去,有什麼臉面?」桑生再三考慮,還是先把蓮香送回家去,再回來迎娶燕兒,蓮香應允。桑生把實情告訴了張家,張家聽說他已有了妻子,便怒氣沖沖地訓斥他。燕兒在一旁極力為桑生辯解,張家才同意了桑生的請求。
婚期到了,桑生親自去迎娶燕兒。他家的擺設本來很不像樣,可是等迎親回來時,從大門到新房,全是花氈鋪地;千百隻燈籠蠟燭,照耀得如同白晝。蓮香扶新娘入了洞房,蒙頭綢一揭下,她們就高興得像以前那樣。蓮香陪伴他倆喝合婚酒,細細詢問了燕兒還魂的事。燕兒說:「那天離開後,心中悶悶不樂,覺得自己是鬼,沒臉見你們,決定再也不回墳里去了,便隨風漂游。每每見到世上的人,就非常羨慕。白天藏在草叢中,夜裡便由著自己的腳信步走。偶然到了張家,見一個少女病死在床上,魂就附到她身上,沒想到真的活了。」蓮香聽了,沉默了好久,像是在思索什麼。
過了兩個月,蓮香生下一個兒子。產後得病,日漸沉重。她握住燕兒的手說:「我只好把孩子託付給你了,希望你能把他當作親生兒子來撫養。」燕兒流下了眼淚,並千方百計地勸慰她。幾次要給她請醫生,都被蓮香拒絕了。眼看著蓮香生命垂危,只有一絲氣息,桑生和燕兒都難過得哭泣。忽然她又睜開眼說道:「不要這樣,你們願我活,我卻願意死。若有緣分,十年之後還能再見面。」說完就斷了氣。掀開被要給她穿壽衣時,她已化為狐。桑生不忍心另眼相待,仍以隆重的葬禮安葬了她。
蓮香生的孩子,取名狐兒。燕兒撫養他如同親生。每逢清明節,都抱著他到蓮香的墳上哭祭。後來,桑生考中了舉人,家境漸漸富裕起來。而燕兒一直愁著沒有生育。狐兒聰明伶俐,只是體弱多病。燕兒就經常勸桑生再娶一妾。
一天,丫鬟忽來稟報:「門外有個老婆子,領著個女孩要賣。」燕兒就讓領進來看看。乍見面,便吃驚地說:「蓮香姐轉世了!」桑生細看那女孩,酷似蓮香,也覺驚異。便問:「多大了?」回答說:「十四歲。」又問:「聘金要多少?」老太婆答:「我這孤老婆子,只有這么個閨女,但願能給找個好人家,我也有個吃飯的地方,日後老骨頭不至於丟在荒山野谷中,也就滿足了。」桑生多付了些銀兩,買下姑娘。
燕兒握住姑娘的手,來到內屋,托起她的下頜笑問:「你認識我嗎?」姑娘回答:「不認識。」細問她的身世,姑娘說:「我姓韋,父親在徐城賣酒,已死了三年了。」燕兒數著指頭細算,蓮香已死了整十四年。再仔細觀察姑娘的容貌神態,無處不像蓮香。於是拍拍她的頭大聲叫道:「蓮姐!蓮姐!你說十年後再見面,當真沒騙我。」姑娘像大夢初醒似地「咦」了一聲,盯著燕兒細看。桑生見狀高興得笑著說:「這真是『似曾相識燕歸來』啊!」姑娘流著淚說道:「是了!聽母親說,我一出生就會說話,家中人以為是不祥之兆,讓我喝了狗血,就忘記了前世因果,今天才如夢初醒。娘子,你就是那個不願做鬼的李妹妹嗎?」三人共同回憶前生的事,百感交集。
寒食節那天,燕兒說,「今天是我與桑郎每年哭祭姐姐的日子。」便與姑娘同到蓮香墓前,見墓地野草叢生,樹也長高了。姑娘也觸景傷情地嘆息。燕兒對桑生說:「我與蓮香姐兩世都是好友,不忍分離,應該把前世的屍骨同葬一墓。」桑生聽從她的意見,就挖開李女的墳,取出屍骨,運回來與蓮香的合葬在一起。親友們知道這樁怪事後,都穿著吉慶的服裝趕來觀看葬禮,不約而來的達幾百人。
我庚戌年南遊到了沂州,下雨天走不了,住在旅店裡。有個叫劉子敬的,是桑生家的一個表親,拿出同鄉王子章寫的《桑生傳》約萬余字,我得以細看了一下。這里只是故事的大概情況。
異史氏說:啊呀!死去的人想要求生,活著的人反而想要求死,天下最難得的東西,難道不是這個身體嗎?可惜擁有這個身體的人,往往將其置於一邊(即不愛惜這個身體),以至於厚著臉皮活著都不如狐狸(蓮香),悄無聲息的死了還不如鬼(李氏)。
⑻ 聊齋志異2蓮香插曲
syllabe[先知] 《太多》 歌手:陳冠蒲 歌詞: 愛情肆無忌憚的揮霍 心都碎了還要計較些什麼 無論版你想要什麼都權讓你帶走 如果你覺得自由是快樂 愛是犯了軟弱陳舊的差錯 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為了愛情我也背叛了所有 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別再畏畏縮縮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 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 你在乎什麼 如果你覺得自由是快樂 愛是犯了軟弱陳舊的差錯 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試聽下載: http://mp3..com/m?f=ms&tn=mp3&ct=134217728&lf=&rn=&word=%CC%AB%B6%E0+%B3%C2%B9%DA%C6%D1&lm=-1
⑼ 劉利福 聊齋中蓮香,最後蓮香到底怎麼了
劉立福先生《聊齋志異·蓮香》白話文 桑生,名曉,字子明,沂州人。從小失去父親。在紅花埠客居。桑生為人安靜莊重,喜歡孤芳自賞。白天才出門,去東鄰家就餐。其餘時間,就長久獨坐。東鄰生開玩笑說:「桑兄你獨居一室,就不怕鬼狐嗎?」桑生呵呵笑著回答:「大丈夫怎會怕鬼狐?若雄的來。我有利劍對付,若雌兒來,那直接開門迎接、讓她進來就是了。」東鄰生回去與朋友商議,戲弄他一下。請一個妓女來,順著梯子爬過牆去,來到桑生院中,伸手輕輕敲門。桑生探著頭問:「誰呀」?妓女說:「桑公子,開門,我是鬼啊,是個女鬼啊!」桑曉聞言,大驚失色,渾身發抖,牙齒格格地響。妓女在外邊見沒開門,來回走動了一會就自行離開了。桑生卻不敢再呆下去了。好容易熬過一夜。次日,東鄰生來到書齋。桑生馬上將半夜鬧鬼的事情相告,並決定要離開這里。東鄰生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拍掌哈哈大笑:「桑兄啊,你食言了。既然是個女鬼,你怎麼不開門迎她進來呢?」桑曉一聽,明白夜裡的事全是他耍的詐。一顆心總算放到肚子里了。於是,生活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平靜。
大約過了半年,一天夜裡,有個女子又來敲門,桑生還記著半年前的事情,以為老朋友還想戲弄他,也沒什麼好怕的了。乾脆把她讓進來吧。門一打開,一位貌可傾國的絕色女子出現在面前。桑生驚喜望外,遂問道:「小姐從哪裡來啊?」女子櫻唇微啟:「妾名蓮香,是西家的妓女」。當時紅花埠上的青樓妓館本來就多,有妓女來也就不足為怪了。想到這里,看著眼前佳人,桑生沒有一點懷疑了。於是二人滅燭登床,雲雨纏綿,其樂無窮。自此,蓮香每隔三五夜就來一次。桑生也泡在了溫柔鄉中。
一天傍晚,桑生又在獨自坐著沉思。這時,有個女子飄然進了書齋。桑生以為蓮香又來了。樂呵呵地起來迎接。正要說話,雙方打了個照面,桑生看到的卻是與蓮香截然不同的俏容。這個女子,僅十五六歲芳齡,雙袖低垂,髫發飄灑,秀美溫柔,風姿無限。行走時,輕盈飄逸,若進若退。桑生又是大驚,以為遇上狐狸精了。女子輕聲說:「公子莫怕,妾姓李,乃良家女子。仰慕您的高雅,今日有幸前來相見,希望不要嫌棄。」桑生轉驚為喜,面對佳麗,不禁握住她的玉手,卻感覺冷得像冰。問她「小姐,你的手怎麼這樣涼?」女子回答道:「我一小女子,體質單薄,加之夜裡霜露凝重,不冷才怪呢?」寬衣解帶,發現她仍是處女之身。雲雨後,李女說:「妾為了情緣而來,獻出寶貴的處子之身。希望郎君不嫌鄙陋,願時常在這里相伴。但不知書齋里還有其他人否?」桑生說:「沒有。只是有一個西鄰娼妓,偶爾來看看,不常到。」女子說:「這事情得嚴守秘密。妾不與娼妓一樣。您千萬不要泄露。她來我去,她去我來,這樣就行了。」睡到雞鳴,天亮臨走前,把自己一隻綉鞋送給桑生,叮囑他:「這是我腳上所穿的綉鞋,擺弄它,便可遙寄相思之情。不過有他人在,可千萬小心,別隨便擺弄。」桑生接過綉鞋,仔細觀看,鞋尖上翹,酷似解結錐,精巧玲瓏,心中不禁大悅,視如珍寶。有一天傍晚,書齋無人來,桑生便取出綉鞋,仔細觀看把玩,正擺弄間,忽見李氏輕飄飄地進了書齋。大喜,相信綉鞋真是件寶物,於是二人親熱溫存。從此以後,每每想念,就拿出綉鞋擺弄,女子總能隨著他的思念到來。桑生有些納悶,問她「怎麼這么巧」?李氏輕輕一笑:「正趕上那個時候到了嘛!」
一天夜裡,蓮香來了,發現桑生有些不對勁。驚訝地問:「郎君你精神不振,元氣虧乏,怎麼了?」桑生說:「沒覺得怎樣啊。」蓮香只好告別,約定十天後再見。她走後,李氏便無夜不來。問桑生:「郎君的情人為何這么久沒來?」桑生告訴她十天之約。李氏笑問:「郎君看我與蓮香誰更美?」桑生說:「你們兩個都是絕色美人,不過蓮香肌膚溫暖柔和一些。」李氏斂笑:「你說雙美,恐怕只是當我面這樣說。她必然像月宮仙子,我根本不能媲美。」因而心情有些郁悶。於是掐指算著日子,十天滿,叮囑桑生:「郎君不要泄密,我要悄悄看看她到底有多美?」第十天夜裡,蓮香果然來了,談笑風生,十分融洽。到睡覺時,蓮香吃驚萬分:「哎呀。十天不見,郎君怎麼更加神衰氣損?告訴我,真的沒有其他事情嗎?」桑生問她緣故。蓮香說:「我用神氣檢驗,你的脈象紛雜,亂絲一般,怕是鬼症。」次夜,李氏又來。桑生問:「看蓮香怎樣?」李氏說:「太美了。我就說世間沒有此等佳麗。果然是狐狸精。她走後,我悄悄跟蹤。原來她住在南山洞穴中。」桑生以為她在嫉妒,於是隨意應答,沒放在心上。第二天夜裡,隨意捉弄蓮香說:「我就不信,但有人說你是狐狸精。」蓮香臉色一變,馬上問:「誰說的?」桑生看她樣子,忍不住笑著回答:「我跟你開玩笑呢?」蓮香又問:「狐與人有什麼不同?」桑生見她認真了,回答說:「狐狸精迷惑人,遭惑之人輕則染病,重則喪命。因此,相當可怕。」蓮香說:「不對。像郎君這樣的年齡,同房後三天,精氣就可恢復。縱然是狐,何害之有?若是天天縱欲,那麼人可比狐可怕多了。天下因病而死的人多的是,難道都是被狐狸精蠱惑致死?雖然你說笑話,但背後必然有這樣說我的。」桑生竭力辯稱沒有。但蓮香還是再三追問,問得他不得已,終於把李氏的事說出來了。蓮香點頭說:「我就奇怪郎君怎麼平日疲憊乏神,而且加重得這么快。她可能不是人類。郎君保密,明晚我也像她偷看我一樣,看看她。」明晚,李氏進屋,還沒說幾句話,突然聽見窗外有咳嗽聲,急忙抽身逃走了。蓮香進屋,對桑生說:「遭了。她真是鬼。迷戀她的美色,不趕快斷絕來往,你很快就會離開人世了。」桑生以為她也在嫉妒,只是沉默不言。蓮香又說:「我就知道郎君捨不得她。但我也不忍心看著你送死。明天我帶葯來,為你治療陰毒。好在病根還淺。十天便可痊癒。我要待在這里,看你病好再走。」明晚,蓮香果然帶著葯粉來了。桑生服下一小匙後,腹瀉了兩三次,頓時感覺臟肺清涼虛空,精神爽快。對蓮香十分感激。但仍不相信李氏是鬼。蓮香夜夜與桑生同床而卧,相偎而眠。桑生幾次不能把持,但都被蓮香拒絕。幾天後,桑生身體康健如初。蓮香臨行前,再三叮囑,不要和李氏來往。桑生隨便應下。到了關門點燈的時候,忍不住又把綉鞋拿出來,反復把玩思念。忽然,李氏進來了,幾天音訊隔絕,頗為不滿。桑生安慰她:「蓮香這幾天一直為我治病,不要怨恨她,她也是關心我才這樣。」李氏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點。在枕上,桑生又戲弄李氏:「我愛你太深了。但是也有人說你是鬼。」李氏聞言,瞠目結舌,好久才罵道:「一定是那隻淫盪的狐狸精迷惑郎君,壞我名聲。你若不跟她斷絕關系,我以後就不來了。」說完,竟嗚嗚哭了起來。桑生百般安慰,李氏才不鬧了。又一夜,蓮香前來,得知李氏又到過,生氣得對他說:「你真想找死嗎?」桑生笑著回答:「蓮卿你為何這般嫉妒?」蓮香聽此言,更加憤怒:「你得必死之症,我為你醫治。那個不嫉妒的又能幹什麼?」桑生仍舊不以為然,反而托詞戲弄:「她說我前日得病,是狐狸精害的。」蓮香沒辦法了,嘆口氣說:「你說出這話,可見已經鬼迷心竅了。將來萬一發生意外,我也百口莫辯。我們就此告別。一百天後,我再到病榻前探望。」桑生還想挽留,蓮香拂袖而去。從此,李氏毫無顧忌,朝夕陪伴桑生,如膠似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月。桑生才明顯感到身體睏乏,精神疲憊。起初,還能自我安慰一下,到後來,身體倦弱,骨瘦如柴,每天只能喝一點粥。想回家養病,又戀著李氏,遲遲不肯離去。又過了幾天,病情加重,不能起床。東鄰生見他病得厲害,天天派書僮給他送飲食。到這時,桑生才開始懷疑李氏。有次當著李氏面說:「後悔當初不聽蓮香的話,才到了這個地步啊!」說完就閉上眼睛。過了一會,睜開眼睛,四下張望,李氏已經離開,從此也再不來。
桑生獨自躺在空盪盪的書齋里,思念蓮香,度日如年。一天,在深切思念中,忽見有人搴簾而入。是蓮香來了!桑生激動萬分。蓮香走到病榻前,微笑著諷刺他說:「田舍郎啊,我說的可是假的?」桑生無言以對,哽咽許久,才道歉謝罪,並求她救治。蓮香搖搖頭:「你已經病入膏肓,無葯可救。我來是想訣別,也證明我並非嫉妒。」桑生悲痛萬分,告訴她:「枕頭底下有件東西,勞煩你幫我撕碎。」蓮香伸手從枕下摸出了一隻綉鞋,好生奇怪,拿到燈前,反復觀看。忽然,李氏急匆匆地進來了,一抬頭發現蓮香,轉身就逃。蓮香身形一閃,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她。李氏窘迫,進退兩難,一時不知所措。桑生連聲指責,李氏無言相對,一聲不吭。蓮香看著她的樣子,笑了:「我今天才有機會與姐姐對質了。昔日你說桑郎得病,是為我所害。那今天這樣,又為誰所害呢?」李氏低頭謝罪。蓮香說:「像你這樣漂亮聰明的女子,為何要因愛結下怨恨呢?」李氏一肚子痛苦委屈,伏地哭泣,乞求蓮香救桑郎一命。蓮香扶她起身,仔細詢問來歷。李氏說:「我是李通判的女兒,年紀輕輕就夭亡了。葬在牆外。人雖已死,情絲未斷。與桑郎相好,是我的心願。把桑郎害死,並非我的本意。」蓮香說:「聽說鬼想要人死,因為死後便可常在一起。可是這樣?」李氏搖搖頭:「不是。兩鬼相遇,並無樂趣。如果有樂趣,黃泉之下,英俊少年不在少數。我何苦獨戀桑郎?」蓮香說:「你太痴情了。夜夜縱欲,與人尚且精虧氣損。何況與鬼?」李氏反問:「狐狸精也能害死人。為何單單你例外呢?」蓮香說:「那類狐汲取人的精元以補己。我不是那一類。所以世上有不害人的狐,但絕對沒有不害人的鬼,因為鬼的陰氣太盛。」桑生聽到二女對話,才知道雙方所謂的鬼狐都是真的。幸而與她們相處久了,也沒有感到多麼害怕。但一想到自己苟延殘喘,行將就木,不覺失聲痛哭。
蓮香回頭看了看,問李氏:「把桑郎怎麼辦呢?」李氏臉紅羞愧,道歉謝罪,乞求救治。蓮香笑著說:「我若把他救得強健了。恐怕醋娘子又要吃楊梅了!」李氏斂身施禮道:「如果姐姐能施展起死回生妙法,使妾不再有負於郎君,小妹自當埋身地下,哪裡還敢在人間露面呢!」蓮香點點頭,解囊取出葯丸,說:「我早料到會有今天。別後就行遍三山,採集葯草,經過三個月,才把原料給湊齊了。長久不治瀕死之症,服下後即可復甦。但病因何而起,還要以之為葯引。所以,要煩請你了。」李氏問:「要我做什麼?」。蓮香說:「要你櫻口中一點香唾罷了。我把葯放進他嘴裡,你就口對口,吐點唾沫。」李氏雙腮紅暈,低頭轉身,扭捏地看著腳上的鞋子。蓮香弦外有音地說:「看來妹妹所中意的,只有那神奇的綉鞋了。」李氏更加羞愧,幾乎無地自容。蓮香覺得不能再耽誤,正色道:「你平常都是這樣做的。今天還扭捏什麼?」於是把葯丸放進桑生口裡,轉身催促李氏:「快!」李氏不得已,只好口對口,吐了一下。蓮香說:「再吐」。一共唾了三四口,葯丸咽下去了。不久,桑生的肚子里發出了雷鳴般的聲音。蓮香又將一顆葯丸放進他嘴裡,自己口對口吹氣,桑生頓覺丹田火熱,精神煥發。蓮香起身說:「病好了。」天色微明,雞叫了,李氏才心神不定地告辭離開。
因為桑生剛剛痊癒,尚需時間調理休養,總到東鄰用飯非長久之計。蓮香於是將門從外邊反鎖,來告知別人,桑曉已經回家了,以此暫時斷絕其朋友往來。她在書齋內日夜守護桑生。李氏每天晚上都來,不辭辛苦地侍奉照顧桑生飲食起居,毫無怨言,更將蓮香當作自己親姐姐一樣看待。蓮香也逐漸改變了看法,對她深深愛憐。在兩位佳人的精心照料下,三月後,桑生康健如初。於是李氏數夜不到。即使偶爾來一次,也是探望一下就走。相對坐時,也是悶悶不樂,鬱郁寡歡。蓮香經常讓她留宿,但她總是不肯。一晚剛出門,蓮香給桑生使個眼色,讓他去追。桑生也不捨得李氏走,得眼色後立即追出門去,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抱了回來,感覺輕得像草人一樣。李氏跑不掉了,於是著衣而卧,緊緊蜷縮,身長居然不足二尺。蓮香見李氏很可憐,暗中讓桑生抱她,但卻怎麼也搖不醒。桑生沒有辦法,一會兒就睡著了。醒來後感覺里邊是空的,再找,李氏已經走了。接下來十多天,李氏一直沒來。桑生思念萬分,常常拿出綉鞋,與蓮香一起反復擺弄,但李氏始終沒來。蓮香嘆口氣說:「唉,她那窈窕婀娜的姿態,我見到都要心生愛憐,何況男子呢!」桑生也很失望:「從前一擺弄綉鞋,她就來到。我也確實懷疑過。但總也不會想到是鬼。現在面對綉鞋,思念容貌,實在讓人傷感。」觸景生情到深處,竟也不自覺地流下了淚。
此前,當地一個富家大戶章氏,有一女兒,小名燕兒,年十五歲,得病不能散汗而死。過一夜卻又復活了。起身後看看周圍,便想往外跑。章氏把門關上,不讓她出去。女子自言道:「我是李通判亡女之魂,承蒙桑郎垂愛。一隻綉鞋還留存在他那裡。我真是鬼魂。關住我有什麼用?」章氏認為她言出蹊蹺,必要原因。於是問她怎麼會到這里。女子徘徊回想,四處張望,也茫然不知何故。有人說桑生回家養病去了。女子肯定地說:「根本沒有。」一家人都大為驚異。東鄰生聽說此事,翻過牆頭偷看究竟。忽然發現桑生正與一位美女說話。於是悄悄進去,想要逼問。但是一慌張忙亂,再定睛,已經看不到美女了。東鄰生驚怕地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桑曉笑著說:「以前跟你說過,雌兒來了,便當開門迎納嘛。」東鄰生於是轉述了一遍燕兒的話。
桑生聽到此言,又勾起了對李氏的思念,再也坐不住了,便打開門,想去探聽究竟。但苦於找不到正當理由,不便前往。章母聽說桑曉果然沒走,更加驚奇,於是便打發傭人婆子去要綉鞋。桑生便把綉鞋交還。燕兒得到鞋後大喜,迫不及待試穿,怎麼也穿不上,仔細看看,居然發現鞋子比腳小了足有一寸。頓時大驚,對著鏡子看看,哪裡有自己的半點影子!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借軀還魂了。於是將事情本末告知。母親方才相信。女子對著鏡子大哭:「當日樣貌,頗感自信,但每每見到蓮姐,就頓增慚愧。今天反而更落到這地步。真是做人不如做鬼啊!……」把著鞋子嚎啕大哭,勸解無效,蒙上被子死死地躺著,叫她吃飯,也不吃。渾身皮膚腫脹,七天沒吃一口飯,也沒死掉。反而腫脹漸漸消退,感覺飢餓難耐,於是又開始進食。幾天後,渾身瘙癢難忍,用手撓抓,皮膚盡數脫落。早晨起來,見睡覺穿的鞋子掉在了地上,撿起來穿上,發現碩大無比。於是換試以前的綉鞋,大小肥瘦,正好吻合,一時興奮不已。又拿起鏡子照照,發現眉宇面頰,宛若當年模樣。更加興奮。馬上梳洗打扮,拜見母親。見者無不驚訝,嘖嘖稱奇。蓮香聽說這件奇事,勸桑生托媒人前去說合。但桑生因為貧富懸殊,不敢造次登門。正巧趕上章母大壽,於是桑曉以拜壽為名,隨同章氏子前往。章母看見柬單上有桑曉的名字。就讓燕兒躲在簾後辨認。桑曉最後來到,燕兒一見,疾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便要一起回去。章母見女兒實在不成體統,大聲呵斥,燕兒才滿臉慚愧而戀戀不舍地進去了。桑生仔細觀看,果然是李氏無疑,不覺流淚,拜倒在地上不起。
章母扶他起身,並不覺得此事有辱身份。待桑曉離開後,便請燕兒的舅父做媒,打算擇吉日招贅桑生。桑生回去告訴蓮香此事。蓮香悵然失落了許久,便要告辭離去。桑生大驚,淚流滿面,不捨得蓮香走。蓮香說:「郎君你在別人家洞房花燭,我又有什麼臉面一同前去呢?」桑生於是打算先一同回家,再迎娶燕兒。蓮香最終同意了。桑生以實情告知章員外,章員外聽說他已有妻室,怒責不已。燕兒竭力辯白,告知實情。章員外才算同意了。
大喜之日,桑生親自迎娶燕兒過門。但家中簡陋,布設不整。等到回來才發現:從門口到內堂,均以毛毯鋪地,千百隻燈籠火燭,整齊陳列,照得璀璨似錦,喜慶萬分。蓮香親自扶著新娘進了新房。揭去蓋頭,歡笑一如平日。蓮香陪同新人喝下交杯酒,才細細詢問還魂奇事。燕兒說:「自郎君病好後,我一直抑鬱無聊,身為異類,因愛生害,只覺得自慚形穢。上次離開後,也是悲憤,執意不回墳墓,於是隨風飄盪。每當見到活人,就心生羨慕。白天住在草叢里,夜晚就漫無目的到處游盪。偶然來到章家,看見一個少女躺在床上,靠近俯身,誰知就起死回生了。」
蓮香聽完,沉默不言,若有所思。兩月後,蓮香生一子,產後得了疾病,病勢一天天加重。握住燕兒的胳膊說:「這個小孽種,就勞煩妹妹你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孩子啦。」燕兒哭著答應了,也姑且安慰她一下。找大夫治病,都被蓮香拒絕了。病久將危,氣如游絲,桑生與燕兒都哭起來。蓮香忽然睜開眼,說道:「不要哭。你自願生,我自願死。若是有緣,十年後還會相見。」說完就死了。屍體化為狐狸,桑生不忍再看,加以厚葬。蓮香所生子,取名狐兒,以紀念蓮香。燕兒撫育他就像自己親生兒子一樣。每到清明,都抱著他去蓮香墓前哭祭。
後來,桑曉鄉試中舉,家境逐漸富裕,但燕兒卻苦於不生育。狐兒聰慧靈敏,但體弱多病。燕兒常想為桑生納妾。一天,丫環忽然來報:「門外有位老太太,帶著女兒請求售賣。」燕兒讓她們進屋。一見那女子,大驚:「蓮姐!蓮姐真的又來了呀!」桑生仔細看,女子相貌果真與蓮香無二。也大吃一驚。問老太太:「你女兒多大了。」「十四歲。」又問:「聘金多少?」老太太乾脆地回答:「老身只有這一塊肉,只想她有個歸宿,我也能有口飯吃。日後老骨頭不至於扔在溝渠山澗里,也就心滿意足了。」桑生點點頭,高價留下了母女倆。
燕兒拉著女子的手來到密室,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笑著問:「你認識我嗎?」女子回答:「不認識。」「你姓什麼?」「姓韋。父親在徐城賣酒,已經去世三年了。」燕兒掐指算了算,這個女子十四歲,蓮香也死了整整十四年。又細細觀察女子,發現她的容貌言談舉止,無一不與蓮香類似。於是拍拍她的頭說:「蓮姐,蓮姐。十年相見之約,你不是在騙我吧?」女子忽然間如夢方醒,豁然開朗:「咦!」注目仔細盯著燕兒。桑生也笑道:「這真是『似曾相識燕歸來』啊!」女子流淚道:「是啊。聽母親說,我生來能說話,家人以為不祥,給我喝了狗血。就忘記了前生的事情。到今天,才如夢方醒啊!」又看著燕兒:「娘子不就是恥於做鬼的李家妹子嗎?」大家相認,共話前生之事,悲喜交加。
有一年的寒食節到了。燕兒對蓮香說:「每年今天,都是我與桑郎哭祭姐姐的日子。」於是三人一同到蓮香墓前,荒草已經很高,墓前的樹也已成握了。面對荒墓,蓮香也長嘆不已。燕兒對桑生說:「我與蓮姐,兩世情好,不忍分離。應當把我們過去的屍骨合葬在同一墓穴中。」桑生答應了。派人去紅花埠,啟開李氏墓穴,將骸骨抬回,與蓮香屍骨合葬。親戚朋友聽說這件奇事,都身著吉慶冠服到墓地參加葬禮。不期而至者,竟達數百人。
我於庚戌年(康熙九年,1670)南遊,到達沂州。被大雨所阻,留住旅店休息。有個叫劉子敬的書生,是桑生的中表親。他拿出同社王子章所撰寫的《桑生傳》,大約一萬多字。我得以盡讀。以上就是其大體內容。
異史氏說:「唉!死了的要求生,活著的又想死。天下所最難得的,那就是人的身軀啊。遺憾的是,有些具備此身軀的人,卻往往不加珍惜愛護,以致於不明不白活著不如狐,稀里糊塗死去不如鬼啊!」
王阮亭說:「蓮娘真是賢惠啊!婦女中我看也是少有,何況是狐呢!」
⑽ 聊齋志異2之蓮香李映紅
姓 名: 楊明娜(原名楊旻娜)
身 高: 164cm
體 重: 46kg
生 日: 9月27日
血 型: B型
星 座: 天秤座
畢業院校: 上海戲劇學院
特 長: 舞蹈、唱歌
最喜歡的顏色:藍色,紅色,白色
最喜歡的寵物:狗
最喜歡的運動:保齡球
最喜歡的零食:巧克力
最喜歡的菜式:日本料理
最想去的地方:夏威夷,歐洲
最喜歡的影片:《廊橋遺夢》,《西西里的美麗傳說》
電視劇:
《關中男人》 女一號:謝綿綿 導演:李曉亭
《深淵情暖》 女一號:米小蘭 導演:包福明
《求求你,原諒我!》 主 演:李小敏 導演:汪 濤
《共和國往事》 女一號:孫成惠(青年) 導演:陶玲玲
《補天裂》 女一號:林倚闌 導演:陶玲玲
《情怨兩代人》 主 演:思 琴 導演:陳應歧
《新亂世佳人》 主 演:董綺玉 導演:楊文軍
《水滸後傳》 女一號:韓若男 導演:楊文軍 馬玉成
《少林七嵌》 女一號:黑貓珠(藝旦) 導演:蘇元峰
《碧血劍》2000年版 主 演:安小慧 導演:麥貫之
《忠誠》 主 演:吳嫻嫻 導演:胡 玫
《人生有情》 女一號:何小娜 導演:宮曉東
《天地傳說--魚美人》 主 演:明 珠 導演:李國立
《快嘴李翠蓮2》 主 演:葉無霜 導演:張多福
《百日驚情》 主 演:鍾小培 導演:潘文傑
《歡喜姻緣》 主 演:萬舞衣 導演:張國立
《康熙微服私訪記4--茶葉記》 女一號:撒蓮兒/撒蓉兒 導演:張國立
《火帥》 主 演:桃 子 導演:李瀚滔
《金少爺的槍》 主 演:白 蘭 導演:徐小明
《仙劍奇俠傳》 主 演:狐 妖 導演:李國立
《喜氣洋洋豬八戒》 女一號:雪女、蒲公英 導演:范小天
《陪讀》 主 演:李雨青 導演:張慶祥
《了凡》 女一號:阿 蓮 導演:游本昌
《游劍江湖》 主 演:壯天心 導演:蔡晶盛
《怎能失去你》 女一號:夏 露 導演:陳應歧
《戚繼光英雄傳》 女一號:九公主 導演:高詡君
《武魂奇緣》 女一號:張 芳 導演:周曉文
《聊齋志異之小倩》飾演:姥姥
《聊齋志異之蓮香》飾演:李紅映
數字電影:
《愛情天使》 女一號:小 雲、小妍 導演:蘇 蓬
廣告代言:
「東洋之花護膚品」
「摩托羅拉」手機
「小天鵝」洗衣機
「上好佳」食品等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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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補充
什麼圖?
蓮香里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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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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